第四十三章 雪夜
第四十三章 雪夜
林小烟关上房门，无力地靠在门上，眼中有刹那间的失神，眼眶再无法承受眼泪的重量，低头，让那滴泪无声地砸在地上。
轻轻用袖口拭去泪水，不能哭，你还是最坚强的林小烟，她抬起头，看到陆琦琦正抱着胳膊看着她。
她有点心虚，走到床边，本来是两张床现在合并在一起，挤着她、陆琦琦和温暖三个，林小烟侧身躺在边上，面对着墙壁。她忽然听到陆琦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幸福吗？”林小烟沉默着，半晌，道：“我姓林。”
陆琦琦气得半死，甩开胳膊走到床边，看着林小烟的后背，感觉自己也没办法拿这个固执的女孩怎么样，半天闷声道：“其实你还很年轻啊。”话毕，又觉得林小烟可能没在听，看到温暖和林小烟两个人背对着，都睡在边上，她有些气闷，用力倒在中间，让两边的人都随着床铺晃了晃。
安静后不久，背对着她们的温暖忽然慢慢睁开眼，眼里是慢慢地惆怅与担忧。
此时，距这里不远的十字路口。
我看着眼前的人，叫道：“白衣？！”那人果然是白衣，我于是冲他喊道：“你在那做什么？”后者淡淡地看着我——或许看的并不是我，也许是我身后的某处，也许是我前面的什么。他的瞳孔没有焦距，深邃的在血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诡异。
我目光下移，在这寒冷的雪地里，他居然依然是原先那身打扮，只是脚下多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原来白衣这家伙，也是怕冷的啊。
我们就这样站在那里，对视良久，他的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渐渐地我的情绪归于沉寂，归于这如同场景般的空灵。
蓦地，脸上忽然传来的一点冰冷打破了这种平静，我伸手，指尖触到一片湿气。我抬起头，看到漆黑的夜空中，零星地飘落着片片雪花，又下了呢，末世中的第一场雪。
我看向白衣，看到他背对着我，朝与旅馆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立马抬脚跟上去，由于脚步太急，不由得有些不稳，惊呼一声，摇晃了半天才稳住身子，快步跟了上去。白衣走的不紧不慢，我觉得他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你都不能用常理去猜测，他就像一团迷雾似的，越想要看清就发现越是看不清楚，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来历，都是一个迷。
袅无人烟的街道上铺满了无边无际的白，似乎将天也照亮了。是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纯净的雪夜了呢？儿时的自己最喜欢的便是在雪地中与伙伴玩闹，可是随着城市的发展，小县城变得繁华，一到冬季下雪，街上尽是掺杂着泥土的脏雪，再没有一片净地能让孩子们尽情地玩耍。如今，我忽然这样想：对大自然来说，世界末日的到来也许不是毁灭，而是重生吧。
安静的城市中，不断传来轻轻地沙沙声，不断加厚的积雪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吸音器，两个人离远了说话根本听不到，这样对被行尸追赶的人们来说的确算是一件好事。
我盯着下面不断被白衣踩出来的脚印发愣，沉默了半天道：“那个……我要离开这里了，我想了很久，我实在是没有能力去担当那些责任。”说罢，我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的唐刀，顿了顿继续道：“我想回家。”
“嚓！”白衣的脚步忽然刹住了，我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干脆就把刀还给他算了，再说我也救过他，我们就算两清了，我与这些人，再无什么瓜葛。我伸出刀，正欲说话，白衣忽然侧过身，将食指放在嘴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将手插进口袋看向一旁的某个角落。
我愣了一下，难道周围有什么动静么？可是我什么也没听到啊，再一想白衣那么变态，听力也一定是绝对变态的，附近估计是真的有着什么。想到这，我不禁微微绷紧身子，握着刀的手也渐渐发力。过了许久，我仍未等到那个‘危险’，终于有点忍不住了，正欲问他，他却忽然开口，淡淡道：“这雪，真大啊。”
“……啥？”我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上，终于崩塌：“我靠！你搞毛啊！”
白衣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角落，眼光中有什么闪烁着，同样也是这样的雪夜，一样的黑暗，一样的寒冷，远方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鸣叫声，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而自从那夜之后，他便没有痛觉了。他侧身看着不远处那个与他年纪相仿却处于暴走状态的少年，莫名地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轻叹。
旅馆。
“已经是第五个了。”刘宇航道：“从刚才开始，就有陆陆续续的丧尸走来，估计是之前丁卓求开枪引来的，我们如果再不离开的话，等尸群聚集过来就麻烦了。”
“可是，卓求出去溜达还没回来。”林小烟显得很焦急，“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不会一时想不开然后……”
“安啦！”胡涛手里端着一个小蛋糕，是他仅有的存货，此刻他正用手指沾着奶油往嘴里塞：“我的朋友才没有那么二缺嘞，你想想，他才出去不久，一定走不远，小红哥不是也看到他走的方向了嘛！没事的没事的！”
刘宇航张了张嘴，还是不敢说出来，他看到丁卓求穿好戴好出门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也许丁卓求他，是要离开他们的。可是没理由啊，好端端的怎么就……
他不好意思说，王小红倒一下子大大咧咧说出来了：“话说丁老弟有点不对劲啊，出个门还得背着包……”无意的话，却一下子掀起几个人心中的波澜。胡涛咬着手指，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家伙，是不想变得卑鄙吧。”话音刚落，陆琦琦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嘴角微微挑起。
“啥？”王小红听不明白了，旁边的罗京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
“总之。”胡涛换上他不正经的表情道：“我们等不了他了，还是赶紧跑路吧！要不等丧尸大军到来，我们一起变成愉快的捐赠器官者？！”
刘明和那三个士兵休息了一会，基本上都醒了过来，军人的身体素质可不是白给的。几个人行动很快的将人弄上车，之前那几个女孩被陆琦琦和林小烟他们照看着，而天色也快要亮了。
“白衣，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抓紧唐刀，第一次问出这个压抑已久的问题：“军人？你是那么的无组织无纪律；普通百姓？你这么厉害的身手我相信一定不会是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又要让我遇见，为什么要送给我这把刀。”最后一个字落得很重，我讨厌一无所知的感觉，就是走也要让我走明白点啊。
白衣看向远方，缓缓道：“我不叫白衣。”
靠！老子管你白衣还是黑衣的，我真怀疑白衣是上个世纪的人穿越过来的，咋代沟就这么大？！太让人憋火了！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两步就一拳冲他没有变化的脸上揍去。
他没有躲，被打得结结实实，整个人向后滑去，同时双脚轻飘飘抬起，向上踢中了我的胸口。我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车子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飞了出去，再看本来应该脑袋着地的白衣，左手在地面上一曲，凭着一臂之力将自己撑了起来，以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姿势在原地停滞了两秒，随后整个人弹了起来，轻飘飘站在地上。
反观我，一下子被踢出五米远，落地后又滑出好几米。让我憋气的是，为啥同样是挨打，为啥落地的人是我？尼玛……根据动量守恒定律，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科学！我一骨碌坐起，不顾被撞的生疼的胸口，举起拳头再次冲向白衣。
他站在原地，我心中暗喜，眼看拳头就要打中他，我几乎都感觉到要触到了他的衣服，忽然他瞬间左移半步，奇迹般地躲过了我的攻击，而我因为无法收力，整个人继续向前扑去，他顺势弯下腰，用肩膀一顶，双臂抱住我一下子扔了出去。
“哎呀！”我向前扑了有十米远，这次是脸着地的，吃了一嘴冰雪。我不甘心地站起身，整块雪地已经被我们的打斗弄的凌乱不堪，主要还是我破坏的，白衣根本就没有动来着……我一下子将打架的初衷抛到九霄云外，滕腾腾跑着再次向他攻去。
这次我放慢了脚步，争取不被脚下的积雪滑到，并且举起了唐刀，当做棍子。令我自尊心受挫的是，这次我依旧没能打到他的身体，刚把‘棍子’挥起来，白衣便一脚扫在我的小腿上，太快了，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不负众望地四脚朝天，摔在白衣脚边，疼得呲牙咧嘴，心中哀叹不止，跟白衣打架，本身就是一个低智商的错误。
地上真够凉的，我慢慢爬起，看着白衣道：“你不说也行，那我回家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了。那把刀，你不要的话，我也不勉强。”话音刚落，白衣忽然朝右边的巷子看去，我这才注意到那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不同于人类的嘶吼声，心里不禁一颤，还没反应过来，白衣人已经一下子窜出十几米。
靠！那么快干毛线！我扶着腰，一瘸一拐半跑版滑，地跟上去。
钻进胡同，我一下子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而他的面前，则蹲着五只丧尸狗，人已经被逼迫到了墙角，我暗自将军刀扣在手心，唐刀这东西有点重，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用飞刀比较靠谱。
“白衣，左边两个我解决，右边三个归你。”我很无耻地选择了比较好对付的数量，心里算计着金刀一只，军刺一只，白衣那么变态解决多点是应该的。这么想着，那边的丧尸犬已经被这里的说话声吸引过来，有两只冷森森地看过来，浑浊的眼球在雪光的印衬下居然发着光！
不等丧尸犬攻击过来，我甩手将军刺甩出，同时将金刀甩向另一只。几乎是同时，那边的三个丧尸犬同时对着人影攻去。我心中大急，只见一只丧尸狗被军刺击中，发出一阵哀嚎，而另一只朝这边冲来，居然躲过了金刀朝这边冲来！
我弯下腰，手臂一拉，金刀在空中划起一道金光，像这里甩来，准确地刺中丧尸犬的臀部，而后者接着刀的力道，居然直直向我冲来，这叫怎么一个事儿？丧尸犬带着我的刀来攻击我？！
没时间多想，我低下身子，没站稳，直接平躺在地上，丧尸犬在我上空飞过，落到后面，我两脚用力蹬地，没把自己蹬起来，就听见身后一阵切肉声，坐起身看到白衣手中握着武士刀，上面沾着血，人却像那边看去。
那个人手中拿着一大砍刀，咋一看去感觉有点熟悉，他挥刀很霸气，还带这风，而丧尸犬根本不闪避，有两只被齐齐斩断了脑袋，另一只扑向那个人的肩膀，后者右移一步，闪开，将刀身狠狠刺进那只犬的脑袋，丧尸犬哀鸣一声，抽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白衣，谢谢你啊。还有刚才，对不起。”我干笑着道，刚才不知怎么地就冲动了，不过现在感觉挺痛快的，至少没有先前那么压抑。
我正傻笑着，就听见那边传来脚步声，我扭头看去，和对面那个人齐齐惊叫一声。
“离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