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谈判失败

第三章 谈判失败

玉壶挠挠头，满脑子都是浆糊，作为器物成妖的魔族，他可不懂这些东西。想了半晌才道：“主人，这些都是主母吗？我们……还要不要救那位主母？”

九只小狐狸顿时咯咯直笑，小开脸上一红，道：“这些不是主母，小竹才是。”

这话落到别人耳朵里，自然另有含义：哦，原来这些只是玩物而已，那位叫小竹的，才是忘川君的正室呀。

他对老熊猫点点头：“这段时间打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老熊猫赶紧点头：“一点都不打扰，小英雄能留在这里，是我们整个拜尔家族的荣幸。”

他想了想，忍不住道：“我想冒昧问一句，您觉得我的孙子怎么样？”

“你的孙子？”小开奇道：“谁？”

小熊猫“嗨哟”一声蹦了出来：“就是我喽。”

老熊猫看看小开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我这个孙子，虽然调皮了点，可是为人机警懂事，心思灵巧，修炼的天赋也是族中最高的，我想……我想……冒昧的问小英雄一句，方便的话，能不能把他带在身边，端茶倒水跑跑腿？”

老熊猫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看看小开没啥反应，又补充道：“我知道……要他为小英雄跑腿，可能档次还稍微低了点，力量也稍微弱了点，可是……可是……我还是希望您考虑一下。”

小开更是奇怪：“他既然又懂事，又有天赋，正好继承你们家族啊，为什么还要跟着我端茶倒水呢？这不是明珠暗投吗？”

老熊猫悄悄叹了口气，知道这就是忘川君大人故意装傻了，显然忘川君还是看不上自己的孙子，他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能硬着头皮道：“无论如何，请小英雄考虑一下吧！”

小开皱着眉头仔细看看老熊猫，确定老熊猫没开玩笑，忍不住看看小熊猫：“喂，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我当然愿意！”小熊猫脸涨得通红，用手把肚皮拍得震天响：“好兄弟讲义气，您放心，既然我要跟着您，以后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绝对不皱一下眉头，就算生死当前，也绝对没有二话，反正脑袋掉了碗口大一个疤，两百年后又是一头好熊，我保证，我……我哼都不哼一声！”

小开点点头：“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你爷爷到底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你真想跟着我，那就跟着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影，”小熊猫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爷爷说我们拜尔家族实力太弱，所以做魔要低调，才起了这么个没气势的名字，如果主人觉得不好，可以帮我换一个名字。”

小开摇头道：“你不必自降身份叫我主人，以后你我互称姓名就行，我叫你小影，你就叫我小开吧。”

小熊猫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叫你的名字呢，这绝对不行。”

小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叫我开哥吧。”

小熊猫这才点点头，站到了小开身后。

老熊猫全身颤抖，一副被幸福击中心脏的模样，捂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英雄一路顺风。”

小开带着众人飞上山头，此刻正是白天，两个血红的太阳洒下炽烈的光芒，赤地万里烤得青烟直冒，无双无对一左一右傍着小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伞来，遮住了阳光。胡念在旁边抿嘴一笑：“两位姐姐真是体贴啊。”

“那当然了，”旁边一位狐女笑道：“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主人第一次闯狐狸窝，族长就说要把晓月小欣还有无双无对都送给主人，换取狐族一条活路的，没想到主人竟是个大好人，不但放过我们，还帮我们对付雪风掌门，走的时候什么要求都没有提。”

无双点点头：“是啊，当时如果不是族长坚决把晓月和小欣送给主人，估计主人就独自离开了。”

胡念笑嘻嘻道：“咦，我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醋酸味哦，难道是因为族长只送出去晓月小欣，没把你们送出去？”

无对在旁边咯咯直笑，她性格大方，倒不觉得害羞，反而偷偷看了眼小开，装模作样的叹气道：“是啊，本来人家也想跟着去的，可是人家不漂亮，主人不想要哦……”

“唔，无对说得没错，说起双修……人家可不比晓月小欣那两个丫头差呢……”又一只狐狸插嘴道。

“是啊，主人对我们狐族恩惠齐天，我不知道别的姐妹是什么想法，但是至少我自己，是愿意为主人付出一切的，”又一只狐狸深以为然的点起头来：“包括生命。”

这九只狐狸都是练成了万狐朝宗的超然神通的，此刻的境界早已跟当初不可同日而语，相对的，容貌气质也早已更上一个台阶，无论哪一个都算得上是极品美女，这一番调笑倩兮，摆明了不但芳心暗许，而且是死心塌地的追随。旁边的小熊猫和旱魃看得直流口水，当真是羡慕得无话可说。

“呃……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抓紧赶路？”小开脸有点发烧，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玉壶，我们先去哪？”

“主人，三个月前你曾说过，要先去忘川之源找什么东西的，不过刚才你又说要先去救主母，主母现在却被伯格家族抢走了，”玉壶一摊手：“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小熊猫说话了：“开哥，我们应该先去忘川之源。”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去找伯格家族也没用啊，”小熊猫侃侃而谈：“你在石洞里待了三个月，如果撕皮大人要对小竹姐姐不利，早就动手了，去了也迟了。相反，如果没动手的话，那再过几个月也不会动手吧。更何况，你想解开小竹姐姐的封印，总得先学会破书吧，现在都还没开始学，就算找到伯格家族，又能怎么样？”

玉壶点点头：“好像很有道理。”

小熊猫笑道：“既然如此，当然应该先回忘川之源了。”

小开和玉壶一起点头：“没错，先去忘川之源。”

他们彼此都没注意到，一个说的是“回”，一个说的是“去”，一字之差，那意思可就相差得远了。

四只旱魃在后面挤眉弄眼，忍不住又说起悄悄话来。

“大哥，我发现这小熊猫挺会拍马屁的，明明忘川君大人就想找借口回去，这小家伙立刻就堂而皇之的提供了一个借口，这份功底可在我们之上啊。”

“你别说，我也察觉到了，你看忘川君大人明显很受用啊，长此以往，小家伙的地位就会比我们高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所以我们要更加积极主动啊，三个臭皮匠还抵个诸葛亮呢，我们可是上古神兽，怎么也不应该比一个低等幼年魔族差吧。”

“嗯，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抢夺每一次拍马屁的机会，不给小家伙可趁之机，兄弟们，努力！”

四只旱魃立刻行动，大旱飞快的拦到小开前面，谄笑道：“主人，您打算怎么去忘川之源啊？”

小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飞过去，不然还能怎么过去？”

“飞过去当然可以，可是您看，”大旱的手指从天上血红的太阳一直指到遥远处黄尘漫天的赤地：“太阳这么大，灰尘这么多，魔界的疆土又这么辽阔，您再看看，这九位如花似玉的主母，难道您就忍心让她们风餐露宿，顶着热辣辣的太阳赶路？根据我的经验，魔界的阳光可是会晒伤皮肤的哦。”

这话说完，狐女们就一起“哇”了一声，这说明女人爱美果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可是，这还不是主要问题！”二旱一步跨了过来，开始补充发言：“你看小影的身躯如此单薄，实力也如此低微，他的飞行速度一定很慢，如果我们飞过去，那他就会落到最后面，甚至……掉队！”

三旱也出来了：“当然，主人宅心仁厚，忠肝义胆，不可能丢下他不管，所以，我们只能不断的等他，这样，拖慢整个部队的前进速度，也因此耽误了主人的正事。”

小旱深有感触的点点头：“我们怪侠四支梅一向讲究的是办事效率，首先声明，虽然我们都是主人的追随者，彼此处于竞争关系，可是，我们绝对不是嫌弃小影。然后，我们不得不承认，小影确实成了我们的累赘，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他痛苦的蹲下来，用胳膊支着脑袋，摆出一副沉思的造型，一字字道：“经过慎重考虑，为了主人的大业，我们决定——贡献出我们珍藏了三千年的宝贝！”

“没错，身为追随者，就当为自己的主人贡献出一切！”大旱一跃而起，手中高高的擒着一物：“各位请看，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界至宝：奔雷！”

这一番做派真是气势十足，玉壶满怀敬畏的抬眼看去，忍不住大为意外：“这个真的是魔界至宝？”

也难怪他不信，大旱手里那东西，看起来就是一辆缩微马车的造型，可是看起来黯淡无光，死气沉沉，只在马脚上闪着几点零星的火光，最要命的是，那马车头明显是损坏了，大旱的手臂摇摆幅度稍微大了点，顿时“吧哒”掉了两块车板下来，还好大旱眼明手快，一把捞住，又装了上去。

“当然，莫非你不相信上古神兽说的话？”大旱独眼一开，火光闪闪，显得相当激动：“主人，来吧，坐上我们贡献出的魔界至宝，用我们旱魃最强劲的脚程，送您到您想去的任何地方！”

“好吧，”小开看起来也很没信心：“那……那我就试试。”

四只旱魃仰天大笑，看起来相当高兴，大旱把所谓的魔界至宝扔到空中，顿时“啪啦”一声巨响，化作一辆足可容纳数十人的超大马车，看这气势，果然有几分至宝的风范。

小开跳到车里，感觉倒也舒适，正左顾右盼间，那车头的两块木板又应声而落，小开赶紧一把捞住，道：“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凭您卓绝的智慧和阅历，您应该能够理解吧，”二旱肃然道：“这种自古流传下来的宝贝，通常都会有损坏的，可是，它们虽然损坏，却无损它们的使用，所以，我们应该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这种现象。”

“没错，残缺才是真正的美丽，正因为它残缺，更可以看出它拥有多么悠久的历史，也可以看出它的价值。”三旱飞到车头处，一把捞起缰绳，大声道：“都上来吧，要启程了！”

众人赶紧都跳了进来，这辆马车空间倒是足够大，足足装了十二个人还显得相当宽阔，四只旱魃齐刷刷飞到车头处，套上缰绳，一起喊了一嗓子，马车顿时风驰电掣的往前飞去。

“主人，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玉壶悄悄对小开道：“这东西既然是魔界至宝，为什么还要他们亲自拉车呢？按理说，应该自己能跑才对吧。”

他摸了摸那两块活动的车板，忍不住又道：“还有这两块板子，我看来看去，好像就是普通的木头，您看他那车头上，好像还掉了一块漆皮。”

九只小狐狸都是七窍玲珑的角色，听到玉壶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噗哧”一声，都笑了。小熊猫没笑，他安安心心的躺在车厢里，开始睡午觉。

小开微微闭上眼睛，借着这个机会，他细细查看万蕴瓶中古老的情况。

古老的心态倒是不错，被小开关了足足三个月，却不叫不闹，他呈现打坐的姿势坐在瓶底，整个人一动不动，居然在修炼。

万蕴瓶与小开心神相连，里面的一切都在小开的掌控之中。古老的修炼本来是很隐秘的事情，可是正因为在瓶里，所以小开很轻易的就透过他的身体表层，看到了他体内的力量运行，这一看，忍不住“咦”了一声。

原来古老体内的经脉，竟然跟人类大不相同，那是一种小开从来没看到过的构成方式，而经脉中流淌的血液，竟然有两种颜色，一种是乌黑如墨，另一种则在血红中带着淡淡的金色，这两种血液在体内循环来去，虽然走的全是同样的经脉，却绝不交融，看起来相当古怪。

小开看了半天，这才发现那种金色的血液好像是有点不够，在下腹部位置明显空缺出一块来，所以血液每次运行到这里，都要阻滞一下，这么一来，黑色血液的运行速度就比金色血液快多了，这边都转了三圈了，那边一圈才刚转完。

小开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想起那天抓住古老的时候，古老分明是吐了一大口血红带着淡金的血液，然后，他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忽然倍增，可见这种血液，分明是有玄机的。

小开也不多想，直接叫醒了古老，道：“我们谈谈吧。”

古老刚刚还很平静，这一看到小开，居然暴怒起来，大声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魔炼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东西我自然会还给你，不过你要先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小开道：“先告诉我，你是谁？”

古老急促的喘息了几口，反问道：“你又是谁？”

小开冷笑道：“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被我捉了，可不是我被你捉了。”

古老也冷笑起来：“你也要搞清楚状况，就算你的魔器再厉害，也不可能跟伯格家族抗衡的，如果不想死，我劝你早点把我放了，否则，撕皮大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

小开奇道：“你和三少爷那天不是拼命退让吗，今天怎么忽然强硬起来了？”

“哼，你以为我们怕的是你吗？”古老悻悻的道：“这件事情说起来真是丢脸，如果不是我对三少爷一口咬定你是忘川君，他早就动手把你击毙了，凭你那点微薄的功力，又哪轮得到你拿出魔器跟我们抗衡，也更不会给你机会使用封魔口诀了，说到底，这都是我的错，我的判断失误害了三少爷。”

小开更是好奇：“那你现在凭什么断定我不是忘川君？”

古老更是冷笑连连：“忘川君最不懂的便是器物之学，所以他对魔炼师简直恨之入骨，见一个杀一个，你手中这些魔器，威力如此之大，分明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你又怎么可能是忘川君？”

他顿了顿，复又叹息道：“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居然让区区一个魔炼师害了三少爷，你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手中有魔器便能横冲直撞么？如果不是我的阻挠，三少爷至少有一百次机会在你取出魔器之前便杀掉你。”

“这个道理我懂，”小开点头道：“借用魔器的力量，毕竟不如自己的力量这么得心应手。”

古老精神一振，道：“既然如此，你就快点放了我，有我帮你求情，撕皮大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小开呵呵笑了：“拜托，我又不是白痴，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这种鬼话，我那天可是用封魔口诀彻底把三少爷废了，我跟伯格家族这个仇，估计是没法化解了。更何况，他还抓走了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我的小竹救回来。”

古老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难道你要跟伯格家族开战？”

小开忍不住也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的，可是现在看来，没办法了。”

古老沉默下去，过了半晌，又道：“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两件事，”小开道：“第一，把小竹救出来，第二，把小竹的伤治好。”

古老又沉默下去，显然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良久才道：“你要我做什么？”

小开道：“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古老道：“然后你就放了我？”

“怎么可能，”小开呵呵直笑：“我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傻的人吧，至少也要等我救出小竹之后，我才会放了你。”

古老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忽然笑了：“你知道我跟撕皮大人什么关系吗？”

小开皱眉道：“什么关系？”

古老微微仰起头来，目光有些散漫，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悠然道：“当初我在魔界有一个对头，实力极高，绝非我所能抵挡，此人发誓上天入地穷尽此生也要灭我满门，我逃了一百年，寻找过无数朋友，可是偌大一个魔界，竟无一人可庇护于我，我这个对头乃是魔界五大高手之一，除了魔尊，根本没有任何人可稳胜过他，可是魔尊又怎么可能为了我这种小人物出头呢？我本以为在劫难逃，可是我万万想不到，在最后时刻，却有一个人为我挡下了这场灾难……”

他收回目光，忽的微微一笑：“这个人，便是伯格家族的撕皮大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了过去，可是他的实力并不强于我那个对头，所以从那之后，他们就开始了绵延千年的恩怨，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发誓要穷尽此生报答撕皮大人，即便身陷万劫不复之地，也绝不变节。”

小开心头一动，道：“你那个对头，就是忘川君黑龙吧？”

古老点头道：“正是。”

小开道：“可是我听说，黑龙君闯进伯格家族，是为了一个女人吧？”

古老哼道：“你爱信不信，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小开又道：“那么我刚刚说的条件……”

古老干脆的摇摇头：“我当然拒绝。”

小开道：“你也知道，困住你的这个瓶子是我自己修炼的魔器，跟我心神相通，如果你一定要拒绝，我会有很多方法让你生不如死的。”

古老顿时哈哈大笑：“年轻人，我曾经承受过的煎熬，恐怕远远超过你的想像，当初我被忘川君绑在忘川河底，用来自九幽深处的极阴罡风生生炼魂，一吹就是一百年，我都熬过来了，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煎熬是我抗不住的？若是你以为我胡说八道，你不妨尽管试试，我古天依若是哼一声，就算我输了！”

小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切断了联系，睁开眼睛。

马车已经停下来了，眼前便是忘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