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百年
第十二章 五百年
回到南疆之后，他才发现，厄运并没有离开他……
他的师父烈狼去世了，而原本要留给他的族长之位，现在也变成了他人之椅，就是他的呼长师兄，他一直认为‘对他最好的师兄’。
见到他回来，他的呼长师兄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依照族规，将他逐出了万兽族。
而且，他还从这个新族长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撼万分的消息！
“……师父离世时，对这个位置本来就交代未清，是族中几位有威信和最忠心的长老，镇压了一些‘多事顽固’的人，我才能继任师父的这个位置。对了，我应该要感谢你，因为这件事之中出力最多的，就是你从虎平谷带回来的，我新任的天虎长老……”
“……怎么感谢你呢？就饶你不死好了……”
他在新族长的面前失魂落魄的离开……
之后，他找到了虎花！
“无论什么人坐上族长之位，只要他对我有利。”虎花对此事供认不讳，直言而发，没有掩饰，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冷冰冰的话语，肃厉的神色，如此的钢铁心肠。
对于他的归来，更没有任何喜悦的样子。
“你就这样，把属于我的族长之位，送给了别人。”他愤怒的大叫着：“我在为了你历经磨难，你却这样对我狠心，对于我的归来，也没有多问一句。”
“我的眼中，只会去看对我有用的人！”
他那一刻心中冰凉，道：“我在你的眼中，仅是一个无用的人，这样的定义吗？”
“……我去了中原，而得到的消息，是你被诛杀了。我不能让‘族长’这个对我有帮助的位置，留在对你的虚幻希望之中，而无人继承。”此时满眼利益关系的虎花，对着他冰冷的决绝，道：“这个新族长的野心，对我有帮助，仅此而已。”
“可是我去中原，只身挑战中原众派，是为了你，为了给你报仇啊！”
“我不要报仇，我要复仇！”虎花坚声厉道：“我要改变这个流传罪恶之道的天下，把人类加在我们妖身上的仇恨与痛苦，返回到人类自己的身上。”
他震惊的，看着她。
“此是逆天之道，也可能是，悲天悯人的灭世之举！”她度过了几十年后，更加仇恨满盈的眼睛，对着他，道：“……不只是，杀一些人这样简单。”
他做的所有事情，永远都无法去感动她。
除非，能帮她完成她的心愿。
从那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了这一个残酷的事实。
要么，他现在就放弃这一切的努力，退身出去，永远的离开她这一颗不能被融化的心……
要么，他变身为恶魔，为她承担起这一份‘灭世之举’，守护起那一份承诺，最后得到她的人，再去暖化她那一刻心……
就是这样的抉择，放在他的面前。
“如果你还想继续我们之间的承诺，就变成一个‘有用的人’……”她转过身，对他没有丝毫留恋的走了，仿佛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在那一刻，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渐渐隐没消失的身影，忽然又想到了她的姐姐……
因为这个‘罪恶之道的天下’，而死去的阿蝶。
……他绝然抉择了后者！
青云山上，一直喊着要斩妖除魔的正道，现在全部躲进了玉清殿之中，看着周围满山密布的妖魔，看着它们交战，看着它们厮杀，看着它们在青云山这个仙家圣地四处撒野，自己却无可奈何。想着他们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对着这次的浩劫却无力以对，在这里等待着命运的摆布，连殿门都不敢出去。
真是莫大的耻辱！
若是此刻杨焰心对着他们谩骂一番，他们也只能无言以对，忍受这个事实的折磨。
最过痛苦的，就是天空之上……
他们推崇所代表正义的仙，今日却带着毁灭的使命降临。
他们痛恶而代表罪恶的魔，现在却带着挽救的希望出现。
……是多么可笑的讽刺！
在天空，一直反抗着命运，要自己掌控命运的人，对立着对面那个，一直去改变命运，要把命运变得最好的人。
他们的区别在于，一个要创造命运，一个接受了命运。
安静的天空，积压着沉静的氛围。
决定天下命运的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
一边调和着因召唤巨大力量而带给自身的反噬之力，一边储势着力量，确保最后一搏的力量发挥。
终于，张小凡先动了……
张开双手，手中发出涣散的血色，在空中凝聚诛仙剑阵之中的剑气，血光的剑气血速暴涨，在空中反转两圈之后，就唤作成为两柄巨大的血色利剑，落到张小凡的身后，蚩尤巨魔上方的双手之中。
蚩尤巨魔赫然魔力大盛，双手血刃魔剑摆动一下，气势剧烈大震。
张小凡跟着身躯剧烈一晃，险些从半空中掉落了下去。
以他纵横于世的力量，凭着三日必死丸所暂时带来的力量之源，再借着青云地脉戾气而成的诛仙剑阵，如此强大的后援，竟也有力量虚空难续之感，身躯倍受折磨。
对面的兽人王，动用了玄明珠都忌讳的力量，身在玄明珠之中的灵魂同等煎熬。
虽然也深受其痛，但是从兽人王的神色之中看去，他的情况似乎比张小凡要好一些。而且他抓着张小凡一时痛苦不忍的时机，抢先而动……
玄明仙力从兽人王的身体之中脱离而出，一时仿佛抽空了兽人王的身体，白光力量在空中变幻巨大，变成一个巨大圆球，直升到玄明真仙的前方，被玄明真仙一手抓住，白光巨球赫然伸长成了一根玄明长刺。
玄明真仙立刻动身，向前刺去。
张小凡忍着痛苦马上反应，蚩尤巨魔挥动双剑，立刻向着身体的前方抵挡过去。
两个庞然大物，两团巨大的力量，两件至尊威力的兵刃……
玄明真仙与蚩尤巨魔顿然相击！
玄明长刺与两柄血刃魔剑，开始交辉……
“轰！”
青云山脉剧烈一震，生灵万物一扫而动。
交战之中的魔军与妖众全部翻滚而飞，通天峰上的房屋一瞬间全部破碎，广场之上的巨石赫然全部碎裂，无数的身影与石硝，随着飓风之势，瞬息被吹离了通天峰之上。
广场之上，护着防护之阵的金瓶儿和小环，身躯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杨焰心与野狗道人当场昏眩倒地，陆雪琪身体一软，跪倒趴在地上。
玉清殿之中，张开防护之力，祭动着六合镜的齐昊，在青云、天音、焚香三派弟子的合力法阵的保护之下，剧烈吐出一口血水，阵法之中的三派弟子身躯全部猛烈一震。
仅一己之力，便如此之威震。
这仿佛就是，被上天抛开了怜悯之心的一战！
为了他的目的，他杀害了他的呼长师兄。
在虎花和族中一些人的帮助之下，夺取了族长之位，并对那些不屈从于他的人，他选择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在族中展开了一次血洗……
在数场‘叛乱’之中，杀掉了当时万兽族将近一半的族人，才彻底固定了他的族长之位。
从此，他化身成为了真正的恶魔！
在他的心中，他成为了最恐怖的恶魔，而且永远都不能回头……
开始计划对中原的复仇，他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变得小心谨慎，甚至缩手缩脚。渐渐把心思全部放在了玄明珠的力量之上，就是万兽族传说之中的五件圣物。
而又愿意帮助她的虎花，也随着时间，又渐渐的开始了心中的失望……
此后，过了一百年……
“你何时，才能帮我复仇？”
“要拥有灭世之力，谈何容易？我一直都在收集着我族失落的圣物，等到功成一日，便是我们横扫天下，血染中原之时……”
“这就是你的借口？”
“难道我不想复仇吗？这些年来，我早已将你的目的转化成为了我的愿望，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复仇！更想让天下来尝试我的痛苦！所以我一定要一举成功，所以我必须万无一失，所以我不能再次允许失败……”
“你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过了两百年……
“是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近来经常离开万兽族，而且每次一去就是数月。你在做什么？”
“告诉你也好，我找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失落的世界。我要在那里收集妖众，聚集我的势力，好能有朝一日，一同与我杀向中原……”
“你有自己的势力？你要离开我，自己去攻打中原？”
“我不会再把希望，都放到你的身上。”
“你不再相信我了？”
“因为你就是一个懦夫……”
过了三百年……
“虎花……”
“叫我虎王！”
“为什么？”
“……”
“你用你的虎面挡住了你的样子，每次都用冰冷的声音对我说话，经常不回万兽族，就算回来也很少让我看到你的身影！现在竟然连名字，你都要从我这里夺走了吗？”
“在你没有实现你的承诺之前，我只是虎王，不会有其它的身份。”
过了四百年……
“虎王。”
“族长，何事？”
“已经多少年了？除了这样的关系之外，我们没有说过话了？”
“属下告退。”
“留下来，和我说几句话，哪怕是骂我的，一句也好。”
“……”
过了五百年……
“你就算恨我，也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我也不要你这样，不言不语，冷淡的令我发疯！你明明在我的身边，却感觉空虚的只剩下了一副皮囊……”
“……”
“你又要离开？为什么现在，我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
他面对的，仍然是她不言不语，断然离去的背影。
多少年了，他只要说到此类的话语，她总是习惯的走掉，几步就疏远而去的背影，仿佛是对他无尽的深恶痛绝，急着要离他远去……
如果虎蝶带给他的是开心的欢笑，那么虎花带给他的就是痛苦的折磨！
……而且还是，自我的无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