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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溃败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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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溃败与自由

暴雨伴着狂风落在广袤俄罗斯平原上,空中电闪雷鸣。风雨中,一列拖十数节车厢的火车在一望无垠的平原驰骋。火车车头后是煤车,煤车后是一个完全封闭只有一个矮烟囱的车厢,看起来像厨房。在这节车后是一个有很高围栏的车厢,上面坐着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车厢上还装了一门双管高射机枪。

十几分钟后,火车减速了。刹车闸瓦与车轮摩擦,发出尖利的声响。列车岔入另一条路线继续行驶5分钟后缓缓停在一个宽阔的站台上。站台上挤满忙碌的人群,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老百姓和俄国战俘。战俘被手臂上戴红白相间袖套、手拿警棍的其他战俘呵斥。特殊战俘是反对“朱加什维利”的反社工党人,也是德军报信人。

火车停稳,两名穿灰军装的德国军官从列车前部跳下,敞开的车厢门处站满德国士兵,好奇的打量这座城市。

“这就是朱加什维利格勒?”霍尔斯好奇道。几月来,德国报纸上尽是朱加什维利格勒的新闻。

“不再是了,现在叫保卢斯市。”赫克洛夫特纠正朋友的错误。城市早不叫朱加什维利格勒了,已经被元首用第六集团军司令保卢斯元帅的名字命名。

元旦,在零下三、四十度寒冬中,第六集团军33万官兵被上百万苏军团团包围于此,全世界都认为德国将一败涂地,但最终,德国空军以损失1365架运输机为代价,两月中,向第六集团军空运近八万吨物资,补充7.5万兵力。3月中旬,春天到来后,第六集团军与前来营救的曼施坦因会师,成功发起反攻。朱加什维利格勒陷落,苏军损失一百余万。

战俘管理员用警棍驱散月台上的战俘和老百姓,火车上的士兵纷纷跳下火车。一大群人接着走上火车,开始卸下补给、弹药,并将物资装上马车或卡车。而刚刚跳下火车的士兵,也加入搬运工作。一两小时后,刚从德国开来的部队,列队出现在“保卢斯市”大街上。经过近十个月的激战,城市被战火严重破坏,到处残垣断壁。

城里一些街道仍不能通行,道路上遍布弹坑,有的弹坑深达数米。人们用木板和其他硬质材料架在弹坑上以便通行。在街道两侧废墟中,穿黄色军装的俄罗斯战俘在看守监督下,清理废墟残骸,更多俄罗斯平民也加入其中。几小时后,部队来到伏尔加河畔一座码头,码头渡轮上不断有伤员被抬下船,更多士兵纷纷在码头一根残存电线杆旁拍照留念。

“快看,赫克洛夫特。”跑到电线杆旁,霍尔斯兴奋的指着电线杆。电线杆上钉着一个木牌,木牌上画着一个箭头,还有一句德文“前方距亚洲530公里。”雨已连续下了两天,虽然雨水给行军带来不便,但冒雨前进的霍尔斯却希望阴雨天气能够多持续两天。按照现在行军速度,两天后,部队就可以到达距离乌拉尔不远的前线,然后结束战争。

在绵绵秋雨中,没有飞机会出现在头顶,所以不需要担心俄国人的雅克式偷袭。每到晴天,该死的雅克式、伊尔式飞机,就会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飞出来,扔下几枚炸弹、扫射一串子弹。秋雨中,德国陆军引以为自豪的机动性在泥泞的原野里不复存在,德军正艰难走向乌拉尔河。广袤俄罗斯平原上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队列,行军速度每小时5公里。

早上,雨还没有停,5架俄国雅克飞机意外的出现在部队上空,士兵本能地一边举起手中武器,一边在开阔的原野上寻找藏身之处。但荒原中无处藏身,在飞机必经之路上,士兵单膝跪地,站成一条直线,准备向俯冲扫射的飞机开火。雅克飞机俯冲扫射中,霍尔斯看到几名士兵被飞机大口径子弹击中,旋即被撕成碎片。

但士兵的顽强抵抗让其中一架雅克飞机中弹起火。不幸的是,这架低空飞行的飞机一跟斗栽进车队里,并撞到一辆满载伤员的卡车。飞机坠落地方出现一个七八米宽的大坑,坑里到处都是尸体碎块,大家视若无睹。霍尔斯记得一月前,刚上战场,看到如此惨状,大家会流泪叹息,现在只是拿起背包继续走。过去一月,所有人都经历过太多刺激。

“赫克洛夫特,说个笑话吧!”霍尔斯走到用纱布吊着胳膊的赫克洛夫特旁,过去他曾是一名喜剧演员,会说很多笑话,尤其善于说“柏林”的笑话。越过伏尔加河后,连里因为他的存在,多出了许多笑声。

“笑话,现在唯一的笑话就是,该死的泥巴,就是我们的老奶奶。”赫克洛夫特烦躁的破口大骂,随后又默不作声的随部队朝前走。

在泥泞道路中徒步行军,与没入膝盖的泥沼作战,已经让所有人累的气喘吁吁,像木偶机械前行。向前走,碰到俄国人战斗,然后继续朝前。

“或许到乌拉尔河,该死的噩梦就会结束。”扛机枪的保斯幻想。按照连长说法,打到乌拉尔战争就会结束。

“我昨天看过地图,乌拉尔河西岸是俄国,东岸是中国,如果到那,指不定能碰到中国军人。”

“你想和中国人打仗?”

“不是,我们可以认识几名中国士兵,或许能给妻子寄回一双丝袜,现在,只有在黑市上才能买到那玩意,而且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保斯的话让原本沉闷的行军队伍热闹起来。人们突然觉得,在经历磨难之后,大家就会得到回报。认识几名中国士兵,让他们帮自己在中国买些纪念品。

“你们说,还要多长时间,才……”

“啾……”长长的啸声,接着剧烈爆炸,在河对岸滩头上炸起十数团硝烟,接着枪炮声不断。距离河岸不远,到处挤满穿黄色军装的苏俄官兵。炮弹、炸弹爆炸和他们的喊叫混成了一片,有些人干脆跳到河里向对岸疯狂游去,更多士兵则是大声向对岸呼喊,有些士兵走到水里,一直到站不住为止。

河岸上,装甲车上的机枪和拿冲锋枪的军官,不断向士兵扫射着,试图阻止陷入疯狂的士兵逃离战场,但蜂拥而至的士兵冒枪林弹雨把装甲车掀翻,或者枪杀军官,疯狂求生欲在士兵中蔓延。他们看来,生的希望在对岸。而在试图冲过滩头时,地雷不断在他们脚下爆炸,但无法制止他们继续前进。

河对岸河滩上铁丝网林立,一条条连绵起伏的战壕分布在铁丝网后方。战壕内数千士兵探出脑袋,惊讶的用瞄准镜或望远镜观察对岸混乱现象。战壕后方,高大警戒塔内,持12.7毫米或15毫米机枪的机枪手紧握机枪,警戒塔内军士军官忧心忡忡。眼前一幕出乎意料,他们不时拿望远镜观察河对岸。

对岸冒枪林弹雨、毫不在意脚下地雷的俄国士兵,下饺子一样跳入乌拉尔河。成千上万的人正拼命朝着东边游去。横卧于乌拉尔河的大桥上数辆24式坦克炮口直指前方,炮塔上机枪手握着机枪,他们后方,数百名手持步枪的官兵瞄准前方。桥中央红色分界线,挤满苏俄士兵,大声嘶叫,呼喊,甚至有人跪地祈求。

但每当他们试图越过桥面上红色分界线时,坦克上的机枪就会朝分界线扫射,绝望的情绪在桥面上弥漫。身后炮声越来越近,绝望变成焦躁与不安。坦克后方,提自动步枪的军官来回走动,紧张不安,身旁无线电员不断与后方司令部联系。距离大桥不到1公里基地附近,坦克、装甲车迎着大桥成扇形排开。

数公里外的炮兵阵地上,31式40倍身管152毫米榴弹炮直指前方。炮位后方,炮弹码放整齐,待命的炮兵大都脱掉野战服,仅穿圆领衫,作好随时开炮的准备。数十公里外的荒原上,一个装甲师和两个步兵师同样做好战斗准备。战斗机、攻击机时而从空中掠过。

“告诉司令部,要么开枪,要么放人,再等下去,要出大事了。”指挥部内黄骧冲通讯军官大吼。乌拉尔河的情况远远超出司令部最初设想。

司令部最初料想,会出现大规模难民潮,数十万俄罗斯难民,通过大桥或乌拉尔河游过来。与过去一样,自由世界的大门向每个投奔自由的俄罗斯人敞开。俄罗斯领事馆、中俄两国难民事务处和志愿者们在距离边境不远处早就准备好难民营,为俄国难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俄罗斯领事馆安排车辆将难民接回俄罗斯。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是人数激增。红军在前线惨败,德国距离边界越来越近,红军抽走全部边境部队,使大量难民有机会逃离苏俄。更糟糕的是,不仅仅是难民,在德军打到距离乌拉尔河只有十余公里地域后,苏军大溃败,数以万计苏军试图逃到突厥斯坦和帝俄,这是他们唯一的活命机会。

阻拦唯一办法就是开枪,但从防线建立后,苏俄士兵平民,过来就会得到帮助,用总理的话说:欢迎一切投奔自由的俄罗斯人,而国会同样制定了系列法案,支持苏俄军民逃出苏俄的行为。政策直接导致现在陷于两难之地,让这些人进来,无疑等于安置了一枚炸弹,不让过来,又违反了国会法案。司令部即不愿让他们过来,也不愿开枪。

“黄骧长官,桥上越来越乱了。”

“我知道,继续警戒性射击。再次询问司令部,如果仍然让我拦住他们,就给我开枪授权。”

……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稍显肥胖的身影便冲入走廊。急促的脚步在国务院总理办公室走廊中回荡,总理办公室工作人员和秘书还未看清那人模样,就已经站到总理办公室门外。秘书开门瞬间,就冲进总理办公室。

“是俄罗斯大使伊戈尔。”

“总理阁下,我国安娜陛下、彼得皇储希望贵国立即开放下乌拉河地区边界,准许俄国难民进入突厥斯坦,俄罗斯愿意负责所有安全问题。俄罗斯所有航空公司及空军运输机都已经准备起飞。只要贵国同意开放边界,可以在未来几天内将他们全部运回俄罗斯。”

未及抹去额上汗水,伊戈尔伯爵连忙道出来意,同时递交伊尔库茨克紧急电传的外交照会。面对乌拉尔下游事件,皇宫及时作出反应,接他们回俄罗斯。女皇和皇储认为,红军士兵完全可以成为俄罗斯皇家近卫军一员,最终参加到解放俄罗斯战争中。人力匮乏的俄罗斯帝国需要军队,仅仅依靠150万近卫军根本不可能赢得俄罗斯解放。伏尔加河至乌拉尔河一带,聚集数十万溃败苏军,无疑是一笔异常宝贵的财富。

“伊戈尔大使,我们的边界现在和过去一样,一直向奔向自由的俄罗斯人敞开。但是,现在试图越过边界的不是十几万平民,而是十几万军人,或许会放下武器,但仍然会对贵国和我国安全构成威胁。”司马平静的回答,那些人并不是中国人,而且国防军参谋部已经有了相应预案,如果骚乱无法制止,边境警戒部队就会开枪。

“总理阁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苏俄士兵大都是刚刚征召的新兵,只要回到俄罗斯,呼吸到自由空气,就会成为最坚定的近卫军战士。他们的家人在欧俄,解放欧俄同样会成为他们的愿望。”伊戈尔信誓旦旦向中国总理承诺,但内心同样对这些人心怀恐惧,谁能保证其中,没有混杂社工党信徒,但伊尔库茨克已经做出选择。

毕竟苏俄士兵是同胞,俄罗斯人,没人愿意看到他们进入德国战俘营。

“人道主义,是自由国家与极权国家根本的不同,总理阁下,过去二十余年中,数以百万计俄罗斯人,为了自由不惜以牺牲生命为代价穿越铁丝网、地雷、机枪组成的警戒线……”面对司马的沉默,伊戈尔试图用人道主义,中国总理和中国人最喜欢的名词说服他。

听到伊戈尔的劝说,司马想到国内多个人权组织要求政府开放边界,解除苏军溃兵武器前提下,准许以难民身份入境。他们看来,这是人道主义援助。一直以来,普通中国人对苏俄缺乏想像,对苏俄,国人了解大都是报纸对脱苏难民的采访。

人们住在工厂化住房里,建筑像火柴盒,外表上毫无二致。苏俄青年命运自出生之日起便已注定。托儿所,蹲坑排便也以集体方式进行,所有儿童必须等最后一个拉完才能一起起身,这是接受社会教育第一步。苏俄人喜欢阅读,但所有报纸内容大同小异,头版都是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政治演讲。艺术为人民服务,但政府决定什么是时尚和艺术。

古拉格农场、集中营似乎就是苏联全部。谴责苏俄政府和援助脱苏难民,虽有政治和意识形态考虑,但更多出于人道主义情怀和对自由这一基本权利的认同。毕竟现代历史上从未有一个国家,建一堵墙把本国人民关在里面。帮助他们自然是自由中国人当仁不让的责任。

过去,中国人也一直这么作,军人会冒被枪击危险拯救穿越边境时被打伤俄罗斯人,平民会为他们募捐,里海渔民同样会帮助他们偷渡。但现在呢?开放边境,等于让十几万解除武装的苏俄军人在国防军防线上穿行。如果德军尾随而至,边境一侧的国防军能否威慑德国人?苏俄军人会不会……林林总总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

“总理阁下,现在您笔下掌握的不是十余万俄罗斯人的生命,而是俄罗斯人对自由的信仰。你曾说过我们和苏俄的分歧不是关于意识形态的,而是关于自由的,自由可以被包围,俄罗斯大地可以变成监狱。然而,人们追求自由的心不会因为极权监狱而消失。极权暴政注定会失败,因为它经不起良知感化,经不起真理拷问,经不起人类自由天性冲击。”伊戈尔继续说服。

沉默良久的司马站起来,直视伊戈尔大使,“伊戈尔大使,中国今天仍然像过去一样坚定的捍卫人类的自由和尊严,无论前面道路多么凶险,无论极权威胁来自何方。我们会开放边界,会给予追求自由的人民以帮助,就像我们曾经做过的一样。”

沙洲,靠近西岸的沙洲已经变了颜色,沙洲上挤满瑟瑟发抖的人群。他们游到河对岸时被中国军队用子弹赶回来,数万人挤在狭窄沙洲上,绝望地望着对岸土地。身后炮声越来越近。乌拉尔河河水尽管并不算急,河水没膝,伊万可以清楚感觉到河水的冰凉,置身河中,伊万望着身后绝望的人们,浑身湿透的他们在风中瑟缩身体。

身后是随时会扑过来的德国军队,政治委员的枪口,面前,百米外对岸,冰冷的枪口同样指着他。如果几个星期前就逃的话……大家都在心里后悔。几星期前,逃到对岸,会受到欢迎,而现在,等待的却是枪口和子弹。尽管中国人并没有直接扫射,但打在河边的子弹还是断绝了他们求生的企图。

河水没腰时,伊万咬咬牙,猛地扑进冰冷的河中,奋力朝前方游去。身后沙洲上,人们都站起来,望着这个年轻人,难道他不知道对面中国军队会开枪吗?奋力游动身体的伊万每次抬头,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对岸高达数米的警戒塔,甚至可以看清警戒塔上的机枪手。河滩后方高大的铁丝网变成蛇腹网,那里不再是边境而是阵地。

“他们不会开枪。”

“长官,一个人游过来了。”拿电话的军士望着河中拼命朝这边游来的人,对电话另一头的长官报告。一小时前,他们用机枪扫射河滩,把企图接近河滩的苏俄士兵赶回河中央的沙洲上。其它哨所甚至不得不向那些人开枪,以阻止苏俄军人踏上中国领土。

“做好准备。”放下电话后,军士冷冷的下达命令。

机枪手接到命令,打开机枪保险,瞄准距离河岸越来越近的苏俄士兵。终于,那个人在河中站起来,他已经靠岸了。

“长官,要开枪吗?”踩到河泥上时,伊万已经筋疲力尽,距离河岸还有几米距离,他们会开枪吗?朝前走时,伊万脱掉身上湿透的黄军装,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距离那片土地越来越近。

望着脱掉军装的俄国人,军士非常为难。几天前,这片土地,对于苏俄人而言还是自由之地。而现在……

“长官……”端着机枪的机枪手再次抬头,一旁的狙击手已经端起狙击步枪,只需要一个命令。

“铃……”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正在挣扎的军士连忙拿起电话,接过电话后,军士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喜色。

双脚踏上河滩,伊万已没有一丝力气。双脚接触地面时,筋疲力尽的伊万软软跪下去。这时,他面前出现两双军靴,伊万抬起头,看到两个中国军人。

“这里是中国领土,你自由了。”与此同时,已经紧张到极致的桥面上,拿电台话筒的军官先是一愣,随后跳到坦克上,“中国政府同意接受你们避难,请放下武器以难民身份进入中国,你们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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