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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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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新生

扬起的尘烟使空气浑浊不堪,城内的断垣残壁被一次又一次掀起,炸飞。

“……注意左边有敌人!”随着一名士兵的呼喊,靠在街口电线杆后的机机枪手迅速掉转五式轻机枪枪口,随着一阵短促的连射,几名勤王军士兵到地狱去追随他们的祖宗和皇帝了。

“长官,乱民从左翼杀来……”在废墟中穿出的战士话未说完,胸口就喷出一团血雾,紧跟上来的一群乱民用三八式步枪开始乱戳乱捅,在他们身后涌上来更多乱民,正在换弹匣的机枪手随即被数发子弹击中,机枪一哑原本还有顾忌的敌人立即疯涌而上。街边战士立即将枪口指向从废墟中冲出的敌人,冲锋枪喷吐出弹雨,黄铜制弹壳一颗一颗跳了出来,在空中划出道道漂亮的金色抛物线……

“妈的,没有子弹了……”一个战士打空弹匣,一边大叫,一边试图从战友那周济些弹药,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机枪,便立即扑上去,刚抓住轻机枪,就有一排子弹呼啸而过,旁边的铁梁和砖块上立刻跳出火星,而碎砖块被崩得四处飞散,让他心惊不已。

“哒、哒……”机枪再一次响起来,敌人已经近在咫尺,指挥战斗的班长急忙命令部队撤退,一位不知名的弟兄滚到人堆之中,拉响装满手榴弹的炸药包,顿时人体碎片横飞,至少有一个班的勤王军士兵和乱民在一团爆烟中消失。剩下几十名乱民和勤王军士兵四散奔逃,但立即被后面督战的军官砍死在废墟边。乱民和勤王军鼓起勇气再一次赴上来,突然齐齐煞住了脚步,惊恐不安的向后退,督战军官第一时间扔掉手中武器。

一辆途径此处的装甲汽车上,机枪手操着机枪不断扫射四散奔逃的乱匪,65毫米空尖钢芯弹不断从他们背后钻入,撕扯他们的躯干,在人群中扬起团团血雾。机枪手透过装甲挡板的缝隙转动机枪朝周围扫视数圈,才如释重负,长呼一口气,然后冲街边不走运的步兵班战士笑了笑。他们真够倒霉的,搜索进攻时竟然遭遇至少一个连的乱匪。

坐在装车内的机枪手松开机枪握把,然后从衣袋里摸出牡丹烟,烟盒已经空了,机枪手心烦意乱的把烟盒一揉,扔到装甲车旁的废墟中,对士兵而言,香烟是最好的镇定剂。

“长官,来支烟吧!”站在装甲车前座上的军官望着被炸毁的建筑发呆,他想搜寻记忆中熟悉的建筑,却已是物是人非。

“啊!你们分了吧!”准尉从口袋里拿出包烟,接着朝四周望去,这还是记忆中的奉天城吗?准尉不禁怀疑,满是硝烟和灰尘的空气,让准尉透不过气来。依着机枪点燃香烟的机枪手,深吸一口,然后吐出,淡淡的烟风很快便被风吹散。

见长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问道:“长官,您家是奉天的?”

“嗯!”准尉轻声回答,不过自己熟悉的奉天已经消逝了。

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他抬头朝空中望去,只见数十架“秃鹫式”俯冲轰炸机正在进行它那有名的“死神左旋”,空中随即传来“秃鹫”特有的魔鬼般的嘶鸣。秃鹫机扔下的重磅炸弹让大地都在颤抖。

11日凌晨,叛匪的炮击和近几天来俯冲轰炸机的狂轰滥炸,已经让这座关外第一大城变得面目全非,这让自幼在奉天长大的准尉觉得陌生和伤感。

闹剧!所谓奉天独立起义根本就如同闹剧一般,发生在凌晨3时的叛乱,几乎是在12个小时后便遭到严重打击,从西北省、葫芦岛海军基地起飞的飞机在夜色降临之前对叛匪进行了数十次轰炸。在他们喘息未定之际,从锦州方向开出的边防军第七十二师即进抵奉天城下,开始反攻。如果不是因为中央严令72师避开日本租界,或许战事早已结束。

奉天通往城外的道路上拥堵着大量难民和士兵,有很多已成溃兵的奉军。从锦州开往奉天的部队和一辆辆满载弹药的卡车,在路上挣扎前行,尽管奉天平叛战已接近尾声,但是部队却仍不断向奉天调动。铁路、公路承担着繁重的运输任务,整整十三个师从西北、河北、山西调至奉天,七个师调至山东,沿胶济线重点地区展开,整装待发,一旦接到命令,就会扑向沿胶济线布置的日军。

1904年,日俄战争在中国土地上爆发。战争之前,俄国已经在中国东北取得了中东铁路南线的筑路权,沈阳作为铁路的必经之地,在城西北留出了一块铁路用地,被沙俄占据,日本战胜后,这块中东铁路用地被日本人攫取。其后几年,日本人将沈阳城西南满铁道以东到和平大街的范围占为“铁路附属地”,并且将大西门至南满铁道附属地之间100平方公里外国人商埠地,圈占为“日本商埠地”,形成“日本租界”。此时,日本人在沈阳城西实际已经占据几乎和老城面积相当的地区,日本人是想在这片土地上永久扎根。

日本租界以圆形的浪速广场为中心,周围辐射出一条条街道,目前,浪速广场上和街道上除了日本侨民之外,更多是在昨天凌晨叛乱后躲到日本租界内的普通奉天居民,远方老城隆隆地爆炸声,仍连绵不断。昨天还挥舞膏药旗庆祝“满洲国”的日本侨民,此时大都颇为沮丧,没想到“满洲国”还未及建立,就已宣告覆灭。此时即便是平日最猖狂的日本浪人,在租界大街内游走时,也不再像昨天一般粗暴的对待街头上避难的中国人。

昨天下午边防空军对奉天城内目标进行第一轮轰炸时,曾“失误”将一枚数十公斤级重磅炸弹扔进了日本租界,租界内数座西式建筑被炸毁,同时造成数十名日本人死伤,出人意料的是,关东军司令部命令在“勤王军”叛乱后推出租界数公里的关东军以及铁路守备队撤回租界内防守,甚至中止一个师团北调的计划,对于新成立的关东军而言,他们并不愿意挑起与中国的战事。

军部连同山县都亲自发电,要求关东军必须服从命令,不得挑衅支那军队,从而引发日支全面战争,甚至连同旅顺分舰队的两艘“河内”级战列舰,同样被海军部调至仁川待命。事发前,日本政要满脑子支那内战、满洲国独立的幻想,但当冯国璋北返后,一切皆成泡影。

日本的政要第一时间选择放弃,相比于几十年后的日本军政要人,这个时代的日本政要在冒险的同时,不失理智,即便是在日俄战争时曾指着伊腾伯文大骂其不是“武士”的山县有朋,同样如此。此时军事上冒险的代价是日本将失去在华全部利益。

在大和旅店侧楼平台上,数名身着便服的日本人正在用电影机、照相机、望远镜记录着什么,从昨天奉天遭受第一轮轰炸开始,他们就没有停止手头的工作。

“看到了吗?昨天到今天从编号看,支那人出动的飞机甚至比整个日本的飞机都要多,支那人当真是天空的宠儿,竟然拥有这么多飞机!”借助望远镜记录飞机机身番号的日本情报人员感叹道。

现在支那空军是全世界最强的,尽管支那空军诸多战果并不为人所知,但是他们的轰炸力量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过去也许日本人会将其视为支那的宣传和欧洲人的吹捧,亲眼目睹之后,才感到震惊。尤其是在昨天,整整一个营的勤王军,甚至连西北军的影子都没见,只遭到一轮“秃鹫”的轰炸,就举起了白旗……对着空中举起了白旗。

当这名情报员在感叹支那飞机时,楼边,一直趴在望远镜后面的陆军军官则不断地在草图板上记着什么,他望远镜对准的方向是奉天城,草图板上图样杂乱,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什么人能弄明白到底代表什么。

“帝国陆军的战术已经落伍了!”突然间,那名陆军军官双眼离开望远镜,轻声感叹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了阳台,显然他已经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东条君,您这就要下去?战事还没有结束?”阳台上另一个日本人对要下楼的军官说道。这一次战斗是帝国直接接触西北边防军的最佳时机,正因为如此,帝国才会在昨天派来数百名观察员,从租界各个位置观察战斗,以重新评估支那军队的战斗力。

“不,战斗已经结束了,从上午到现在,他们不过是在打扫残敌而已。帝国高层应该庆幸他们的理智和明智,如果没有这场叛乱,未来中日之间爆发战争,帝国的前景不容乐观。”叫东条的军官头都没回地说道,此时东条嘴边带着嘲讽的讥笑。

在勤王军叛乱前,支持同步行动的军官竟然大言不惭:一个师团帝国军队可以在野战中击败三个支那师,他们竟用看待北方军的眼光看待西北军队,幸好帝国没有盲动。对于东条而言,帝国高层的冷静无疑是明智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东条看着走廊内来来往往的支那人,他们大都是奉天城内的富绅,战火一起就避入日租界,住在酒店内,此时,他们脸上已不见昨日的担忧,反而带着轻松的笑容。

“日支之战在所难免!”望着走廊内面带笑容的支那人,东条在心中沉思。东条刚步入大和旅馆餐厅,就看到一群支那人正围在收音机旁收听新闻。

“……共和国绝不容忍任何叛乱行为!鉴于旗人高层策划叛乱、大量旗民涉及其中,各地自奉天事件后出现排满流血事件,为维护国内治安稳定、民族和睦,国会已经通过《旗民安置案》,全国各省、各城市旗民一律需到本地警察机关登记,如逾期未进行登记者,一律按叛乱分子计。政府将在未来根据《安置案》授权将其迁移至合适区域,以避免引发民族冲突。同时根据安置案之规定,各地内城即原满城内居住旗民房产以及基地产,因系为满清入关后强掠窃之,非其合法财产,其房产一律收归政府暂时管理,各地居民均可向政府提交申请,要求归还满清入关时掠夺房产、土地,目前国会《爱国者法案》……”

一场夜雨之后,整个京城沐浴在轻柔明亮的阳光里,公园和草地绿油油地,草地上的花朵娇媚羞怯,婀娜动人。公园内树木葱茏,绿荫丛中点缀着几尊雕像,街道上车水马龙,有洒水车、轿车、无轨电车还有公共汽车、有轨电车,或疾驰,或缓行,沙沙声、嘟嘟声、尖叫声,此起彼伏。电线在阳光下闪光,京城的空气中飘散着汽油味和鞭炮的硝烟味。

此时京城上下正在庆祝奉天叛乱的平息,街道上到处都在张灯结彩,新建的百货公司甚至升起大型的氢气彩球,在下面悬挂着军属一律九折的广告。

站在街道上的金碧云想竭力表现得开心一些,但是脸上却无法掩饰地透露出心中的忧郁,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忧色以及眉间的愁意。

“他不会让自己迁走的!”她暗暗对自己说,同时试图使自己变得自然一些。自己是旗人,可嫁的是汉人,按照报纸上的说法,应该不至于把自己也迁走吧!可如果真的要逼自己迁走,那孩子可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金碧云脸上的愁色越发浓重起来,同时在心里咒骂该死的小皇帝还有那些王公,都共和了,还闹什么事啊!一闹腾,把大家的安稳日子都闹腾没了。

街头尽管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随处可以看到戒严的军队,每一队军队之前都跟着一名警察,警察手中大都拿着厚厚的花名册,他们在奉命清理京城的旗民。

“长官,我可是世代良民,虽说我是在旗的,可祖上也是汉人哪!溥仪叛乱,我可没跟着去啊!”在某一处小巷内,一个年男人不断向进院的军警打躬作揖,忙不迭地讨饶。

“汉族?去警察局登记了吗?”警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也配说自己是汉人,共和初建就给了汉军旗人出旗的机会,可是他到现在都没出旗。

“登……登记?”鞠躬的中年人一愣,显然是忘记这一出了。

“长官,这个没登记!”带路的警察连忙向身后的军士汇报道。

“包警官,那个……不还有三天半天时间吗?你自己去警察局登记,如果下次再来清查,还没有登记的话,到时就以叛乱分子计明白吗?走吧!包警官,去下一家!”荷枪实弹的军士放其一马,然后带着人撤出院子,来之前就接到长官口头命令,对待旗民尽量客气一些,毕竟他们并不是罪犯,命令来自高层,至于多高军士也不明白,现在只是遵从命令而已。

把最后一点家当在当铺中当掉后,明尔查就提着刚从市上割的羊肉,又顺道在酒馆里打了斤酒,提着东西朝家走去,迎面碰到熟人也不再有过去的那种热络,他们脸上同样挂着愁容,谁能想到呢?小皇帝当了日本人的狗,为了他的皇位把几百万旗民最后的安稳给坏了,所有旗民都要迁出京城。

“听说了吗?外交部和俄罗斯人正在谈判,要把咱爷们通通送回什么通古斯故地,通古斯故地是什么地方,咋没听祖宗们提到过?”

“他妈的,小宣统把咱爷们害惨了,离了京城咱爷们可怎么活啊!听说通古斯放水都要带条棍子,尿一出来就冻实了。”坊间到处都是流言,听着这些流言的明尔查长叹口气,然后摇摇头。

就在三个钟头前,明尔查得到通知,他们家和京里的其它几千户人家今天要迁移出京,至于到什么地方,前来通知的长官说好像是新疆,至于新疆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流放新疆!”明尔查想起祖上的一个远亲在嘉庆爷那会犯事后所去之地,想到书上记录新疆的苦寒,明尔查脸上皆是凄色。史书上流放之词不绝于耳,但举族流放之事……恐怕也只有今日了!不过明尔查却忘记当初他们的祖宗是怎么得到这里,这不是流放,只不过是迁移而已,就像两百七十多年前他们祖宗进关后一样,这次迁移,甚至不及他们祖宗“迁海令”之寸毫。

迁界令是从顺治开始的,康熙将实行迁界令的范围大规模的扩大,迁界令是什么?是武力摧毁沿海一切固定资产,定期扫荡,用屠刀威慑百姓不得在沿海居住,尽夷其地,空其人、毁宅舍、焚积聚、伐树木、荒田地,妇泣婴啼,流民塞路,民死过半,惨不可言。

海上船只和界外的房屋物什全部烧毁,城堡全数拆除,越界者不论远近立斩不赦。凡迁界之地,房屋、土地全部焚毁或废弃,重新划界围拦,不准沿海居民出海。迁界之民丢弃祖辈经营的土地房产,离乡背井,仓促奔逃,野处露栖,死亡载道者以数十万计。相比之下,这次迁移,至少不会拿刀杀人。

外二区警察局外此时已是人山人海,在十二个登记桌前已排出十二条长长的队伍,来的都是居住在外二区的旗民,他们来这地方登记,登记所需要的只是挂个名,然后等候迁移通知,如果不登记可就是叛乱分子,那是要掉脑袋的,没多少人愿意和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姓名?”趴在桌上的警察活动了一下手腕,麻木地说道。

“桂元!”站在桌前拄着拐杖的桂回答道。一听桂元,负责登记的警察连忙抬起头,果然是开报亭的桂元,不禁一愣,“桂二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杜警察!我就不能来吗?”桂元同样愣了愣,没想到眼前这个还算认识的警察这么问自己。

“不是,您没看报纸吗?凡于军中服役或边防军及前赴俄远征军退役官兵,皆不在登记之内,其房产皆受共和律法保护,各方皆不得留难忠国之士!您是为共和国流过血打过仗的,一条腿都丢在俄国了,您别拿我开逗了,下一位……”负责登记的杜警官连忙笑着解释道,什么人都需要区别对待,对于不念共和之恩的,迁之!对为共和国献力的,留之。

“那……那,杜警官,我家里人呢?我家的兄弟什么的?”桂元一愣,还别说,自打从《安置案》出台之后,桂元还真没什么心情看报纸,甚至连报亭都关了,一直窝在家里头陪媳妇,想了两天才算安下心来,就是去了通古斯也没事,那地方自己呆过,不就是西伯利亚吗?

“留下来!留下来!但凡直系亲属一律不在登记之内,桂二爷,您回家擎好吧!指不定这几天上门要嫁给您当小妾的娘们海了去了,谁都不想离开四九城啊!”杜警官眉飞色舞地说,显然很羡慕桂二爷的好运。

“总理,根据各地民政厅报告,从两日前《安置案》下达后,各省旗民之中女性纷纷嫁予汉民,不论嫁妆,家中贫富,只求嫁予汉民留于本地,京城也亦有不少旗女嫁于京中贫户,各地政府均请示中央对此应如何处理?另外各国公使均抗议我国国会通过《安置案》,要求外交部予以解释,而且美国公使已经就此提出抗议。”徐子敬向总理汇报道。

《安置案》发布两天,国内议论纷纷,各方看法不一,众说纷纭,一些团体和个人甚至通电反对国会通过此类“民族歧视案”,而且国会不过是勉强通过而已。

“下嫁汉民的旗女,不是有规定吗?不在迁移之列。至于各国要求解释,嗯,让外交部回告他们,国会已经决定,我们只能尊重国会的意见,至于芮恩施,今天下午我会接见他,亲自向他解释。你转告国会置委会陈委员,我个人尊重国会决定,但安置过程中绝不能出现虐民事件,他们仍然是共和国公民,受共和国法律保护。还有一定要做好安置工作,必须要确保他们到达安置区后,有可以居住的房屋。”

国会通过《旗民安置案》超出司马预料,司马只想对旗民王公贵族进行清算,但奉天事件刺激了国会部分议员,在短时间内通过安置案,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拾遗补漏,尽量让安置过程变得平和一些。对失去铁杆庄稼的旗民而言,异地安置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们不会因为在城内无谋生之技,导致衣食无着而沦为乞、妓,无论是到新疆或是蒙古、西伯利亚,他们都会得到一块地,只要他们愿意劳动,至少可保他们衣食无忧。

临近傍晚的西直门火车站。天空阴沉沉的,沥青马路泛着白光,细雨蒙蒙,叫人心烦。街上行人稀少,只有火车站上一如既往,熙熙攘攘。此时站台上人山人海,但是无人东奔西跑,大家都聚集在车厢旁边,这些人是根据安置案迁移出京的旗民。此时一列火车轰鸣着驶入火车站,人们才注意到,车厢并不是他们想象的货车厢,而且客车,这显然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十余分钟后火车开动了。

旧车厢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车轮开始撞击轨道,机车喘着粗气,喷出一团团白烟,发出一声长鸣,车厢移动起来,在火车站里送行的人们频频冲火车挥手。

“至少没像赶牲口一样,把大家伙赶出京城!”坐在火车里的明尔查看着手中安置券,到达安置地点后,他可以凭安置券得到一处住房,此时明尔查后悔为什么要去当铺典当家什,家里没典当的东西,大都被政府出价收走,价格比当铺里要公道许多。

“176块钱!”明尔查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现在的家当,除了两箱衣服就只有176块钱,这些钱应该差不多够自己在安置地过活了吧!而且上车前领到的安置券上已经写明,自己是到安置区小学当教师,有了教师这份丰厚的收入,自己的家人或许会比在京城更舒服一些,至少京城的国民学校通常不会聘请旗人当教师。

“爸,咱们还会再回到京城吗?”望着车外飞速掠过的建筑、树木,趴在车窗边的小女孩失落的问身边的父亲,小女孩眼中带着迷茫,年幼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回来!或许等以后还有机会吧!”明尔查望着车外喃喃说道。

“……我是旗人,可是我得说句公道话,都共和了,人家养了咱们小八年的铁杆庄稼,八年了,咱爷们有多少去学个手艺什么的,成天还想着领共和皇粮,这倒好了,铁杆庄稼一断,不知足的就要叛乱,人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那些老王八蛋带着小混球闹事,把咱们都扯进去了。迁吧!至少到那咱能种份田不是,留在京里不饿死也得典儿卖女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显得凄怆的车厢内响起来,明尔查抬眼一望,说话的是松六爷,他一生耿介、倔强,不向恶人低头,也不向命运让步,从大清垮台后尽管到处都排斥满人,哪怕是靠担筐贩菜、挎篮卖花生米,照样活得腰板挺直,此时显然他说了一句公道话。

列车车厢不停的摇摇摆摆,冲冲撞撞,咯吱咯吱地叫着,车窗外,一块块收割后的田野、大大小小的树林、山坡上和浅谷中的村落,飞速往车后奔跑而去,或许对他们而言,离开同样意味着新生……

第247章 日本之患 目录 第249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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