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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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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岛主

凌晨三点十分,斯内尔先生在斯内尔夫人与范加斯特的陪同下坐上主席台上,背后是流水潺潺的假山,周围是翠绿的兰草,那盆盛开的蕙兰,被摆放在斯内尔先生与夫人之间。

三点十三分,川上沙子小姐与女主播安娜分别带着两个扛摄像机的助理进入十八楼空中花园,快速占据有利位置。

三点十五分,王文远带着四个老外进场。

范加斯特首先宣读了一份声明,代表迈克·斯内尔先生对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安东尼事件”作出正式回应。

这是一份简短的声明,主要包括三点内容。

一、鉴于安东尼的所作所为严重伤害了迈克·斯内尔先生以及斯内尔家族的声誉,从本声明发布之日起,他将被正式解除斯内尔资产管理公司董事会监事委员职务;

二、迈克·斯内尔先生在上海治病期间,由范加斯特·斯内尔先生负责处理斯内尔资产管理公司的管理工作;另外,斯内尔先生儿子罗贝尔·斯内尔先生将协助范加斯特先生。

三、迈克·斯内尔先生的身体确实受到十分严重的疾病困扰,但斯内尔家族所有成员都相信,“神医李想”以及他所带领的医疗团队一定能创造奇迹。

范加斯特宣读完声明,表示斯内尔先生将接受十分钟的采访,各位到场的记者可以提问了。

祝童在发布会开始之前就离开十八楼,到自己十二楼的办公室观看现场同步传送过来的现场实况。

今天晚上他注定要睡在这个房间的沙发上了,朵花占据了他的位置,与叶儿一起在他们的房间里休息。

朵花本就喜欢跑来跑去的,几乎每隔一两周就要来一次。可是这次她对祝童说是带着任务来的,还一定要让祝童请客。正好“神石轩”玉女为祝童和叶儿结婚,用在冰窖里珍藏多年的独山玉打造了两套首饰,让祝童和叶儿去挑选,正好送给朵花一套。

白天的时候,祝童本想让叶儿陪朵花去古玩城。可临走的时候秦缈那里出了点事,不知她的哥嫂说了些什么,秦缈的情绪极其激动,出现了严重的咳血症状。

这种时候、这种场合祝童不适合出面,只好麻烦叶儿了。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祝童才带着朵花去拿玉饰,很有出去逼风头的意思。

好在经过仔细检查,秦缈只是肺部出血,没什么大碍。祝童又不能把她那对贪婪的哥嫂赶走,又是件难办的事。

王向帧的信只短短几百字,如今就摆在祝童面前,他已经读了十几遍,还是吃不准王向帧的真正意思。

在信里,王向帧祝贺祝童与叶儿将要举办的婚礼,表示届时自己与蝶姨一定出席。最后提了一句斯内尔先生,希望祝童尽快治好他的病。

如果只看字面的意思,王向帧大概是希望在来上海参加祝童与叶儿婚礼的时候,与迈克·斯内尔见一面。可是,祝童想了又想,还是搞不懂王向帧为何要他安排这次见面。

斯内尔家族的公司以金融与石油业为主,西京那边虽然有油田,可都属于国内两家财大气粗的国企巨无霸所有,似乎用不着引进外资吧?

至于金融业,远离核心经济圈的西京那边好像也没那个需求。如果有机会的话,万家生佛和华商银行早就该动手了;井池雪美小姐不久前才去过那里,王向帧对井池财团似乎并不很在意。

思来想去,祝童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王向帧想借与斯内尔先生的见面拉抬声势。

以祝童对他的了解,王向帧似乎也不是个好出风头的人、莫非他现在遇到什么危机了,想要借助外力化解,或者想借此谋求更高的位置?

可这种偏锋险棋,与王向帧一向堂皇稳健风格有太多的差异。

陈老曾有意无意地说起过,王向帧在两年内取代那位书记的可能性并不大。

斯内尔开始回答记者的问题。

他以一种在“地狱中仰望天堂”的方式,向外界传达出祝童要求的“信心与疑虑”高一级别的情感信号,那就是自信与恐惧。

斯内尔先生凌晨五点睡去了。

这次是周行出手,为他施用了封穴术。

事实上,他可以处于一种稍好些的状态,只要没隔两小时为他补一次气、用针灸调理一番即可。周行或马八都能很轻松的做到。

祝童说那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要不间断的补气。大家都不是铁打的,一身修为来之不易,不能如此浪费。

所以,斯内尔只能沉睡,等待被再次唤醒的时刻。

九月十七日下午三点,斯内尔夫人轻轻按响“神医李想”诊室的门铃。

开门的是叶儿,斯内尔夫人知道她是祝童的女朋友,心里有些许的失望。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明深蓝色无袖旗袍,两段白腻秀美的玉臂以,胸前别一束洁白的百合。

“夫人请进,李先生正等您呢。”叶儿引着她进入接待室。

斯内尔夫人优雅地朝站起来迎接她的萧萧和欧阳点头致意。

斯内尔特别在萧萧座位旁停了片刻,送给萧萧一枚钻石胸针,给欧阳一条珍珠手链,才随叶儿走进内间祝童的办公室。

她很清楚这两个女子的地位,她们可算是斯内尔病房的高级主管,比她和那些医学专家的权利要大的多,周医生和马医生对她们都分外尊重,她们能替“神医李想”决定很多事情。

她是带着与“神医李想”“深度交流”的目的而来,如果……难免会闹出些令人尴尬的声响。这两份价值不菲的礼物,是为了让她们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现在,心里早没了别的想法。

“我带来的这个。”斯内尔夫人举举双手捧着的一只红酒,对从大班台后转过来的祝童道。

“您太客气了,请坐。”祝童把斯内尔夫人请到窗前,那里特别放置了一张欧式圆桌,上面摆放着茶具以及几盘干果、两碟精致的点心,花瓶里插着一束盛开的雏菊,靠窗的地方摆着四张小巧的软椅。

阳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窗帘照在圆桌上,九月的午后,在这样的房间里享受下午茶,乃交流暧昧、策划阴谋、暗箱交易的好时光。

一位斯内尔夫人没见过的年轻女孩一张靠窗的软椅上,正专心致志的泡茶。

那是朵花,她本打算今天就回去,可黄海的父母也要去西京,要与她同路;朵花只好等一天。

黄海马上要来上海工作了,黄海家早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套别墅,可朵花不喜欢呆在那里扮淑女,一早就跑到祝童这里来了。斯内尔夫人来的时候,她正在跟叶儿学茶道。

祝童介绍她们认识,四个人围坐在圆桌后,开始享受一个悠闲的下午茶。

好在叶儿知道斯内尔夫人有事要与祝童谈,说是要去梅兰亭的画廊看为她们准备的婚纱,半小时后就拉着朵花逛街去了。

“夫人,您可以说了。”祝童摘下眼镜放到圆桌上,转身轻轻拉上窗帘。

“神医李想”诊室是整栋大楼上最好的房间之一,面南背北,还有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凸出楼体的休闲区,在这里喝下午茶能充分享受到来自各方面的阳光。

祝童拉上窗帘,气氛忽然有了几分暧昧的迹象。

斯内尔夫人心里又有些慌乱,她的座位在祝童对面,忍不住向后靠了靠,似乎在逃避什么。

但祝童只是拉上窗帘,并没有后续动作,看她没搭腔,奇怪地说:“难道……”

“是这样……”斯内尔夫人知道自己想差了,祝童眼睛清澈而澄净,那里,没有丝毫与欲望有关的东西。

“李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吗?”斯内尔夫人调整着自己的心态,问。

“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呢?”祝童看着她,微笑着说。

斯内尔夫人挺挺胸,道:“您愿意倾听我的故事,是吗?”

“那是我的荣幸。夫人。”

斯内尔夫人勇敢地抬起头,鼓起勇气坐到祝童身边、叶儿刚才做的软椅上,拉住祝童的手:“您一定要帮我们。我们……”

“夫人,请冷静。您不是要讲故事,吗,请吧。”祝童抽出手。

斯内尔夫人羞红了脸,低下头犹豫了好久,才以低沉的声音说道:“您知道斯内尔先生的身体……我和斯内尔先生结婚不久,大概三个月之后,我们俩住进了不同的房间……”

不可否认,斯内尔夫人讲述的“爱情”很美丽,也很无奈,正是这种无奈与无望,让那畸形的“爱情”成为一种无望的奢求。他们就如同两个偷吃的孩子,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祝童是思绪随着斯内尔夫人的讲述飘荡的更加遥远。

今天清晨,斯内尔先生接受采访新闻一发布就迅速成为各大媒体关注的焦点,安东尼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主动联络史密斯,要求与“神医李想”见面。

祝童不可能见他,对手史密斯去见了他。

安东尼说了很多东西,包括他暗示罗贝尔揭露斯内尔夫人与博尼的不伦之恋,受斯内尔先生指示,暗中联合汉密尔顿勋爵打压博尼在巴黎创业。

现在加上斯内尔夫人的描述,他对于那个尚未露面的博尼·斯内尔有了大致的了解。

那应该是一个高大、英俊、勇敢、开朗,有良好教养、充满爱心与热情的年轻人。祝童曾经不太理解,这样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去勾引自己的继母,哪怕斯内尔夫人再迷人,也是他父亲的女人。

可经过今天凌晨与斯内尔的那场交锋,他有点理解博尼了。

迈克·斯内尔实在是太厉害、太强大了,他有一种洞悉人心的能力,能很轻易地将这种能力变为击垮对手的绝对优势,多数人在他面前都会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凌晨时,祝童本以为自己占据着绝对优势,他兴高采烈地在斯内尔面前画了自以为很美味的一张大饼,最后却发现,自己画的饼不只个头不够大,且只是斯内尔那张大饼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

作为斯内尔的长子,博尼一定多次试图挑战父亲的权威,特别是在斯内尔抛弃他的母亲之后,这是每个男孩子都会做的事。可以料想的是,博尼的每次挑战都会变成自取其辱。久而久之,在他心里形成一块阴影。

勾引斯内尔夫人,或许其中有些“爱情”的成分,更多的是一种对强大的斯内尔先生报复心里在作祟。

祝童其实也有类似的冲动:既然战胜不了你,就征服你的女人。

可他很明智地打消了这种冲动。即使没有叶儿,他也不能与斯内尔夫人有任何关系。那是一种弱者的行为,一旦付诸实施,就再也没有挑战斯内尔先生勇气与希望了。

斯内尔夫人讲完了,可怜巴巴地看着祝童:“李先生,您能帮助我们吗?”

“怎么帮?做什么才能帮到你们?”祝童反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斯内尔夫人眼睛里闪过一道疯狂的火焰。

“那是不是忙你们,而是害你们。”祝童摇摇头;“夫人,宁先生也是有故事的人,您想听吗?”

不管斯内尔夫人想不想听,祝童自顾自地把宁无冬与师母的畸情简单讲说了一遍,最后道:“他们选择了私奔,可两年后就想一对仇人样分开了。这种事,吃亏的一定是女人。”

“至少,他们有两年的幸福。”斯内尔夫人低着头喃喃道。

这个女人……已经不可救药了。祝童作出了判断。短暂的激情与长久的分离,思念让将博尼无限完美,在她心里已经成为一尊可比拟上帝的神祗,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您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祝童决定换个角度,问道。

斯内尔夫人无奈地说:“结婚之前,我和斯内尔先生之间有一份协议,如果是我提出离婚的话,将失去太多的东西。信托基金、珠宝、干净的食物、家族的葡萄园……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属于我。博尼离开时,说只要挣到足够我们无忧无虑地生活的钱就来接我走。可是……他……艺术家……我能想象的到他都遇到了什么。”

懂了,斯内尔夫人就不必说了,她所受到的教育是如何的享受生活。斯内尔夫人的生活看似简单,对食物也不怎么挑剔,祝童却知道只她的一日三餐,每天的花费就不少于三千美金。

斯内尔夫人有专用厨师,不谈厨师的薪水。

每隔三天,都会有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

从面粉、牛肉到菜蔬、水果,哪怕是饮用水与每一枚鸡蛋,都出自包括位于美国的五月花庄园在内的数个斯内尔家族私有庄园;是真正无污染的纯天然食品。

那个博尼也是个倒霉蛋,他在数次巴黎创业都失败了,并且败的相当惨。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亲生父亲与最相信的教父汉密尔顿勋爵在背后捣鬼的结果。有了这两座大山,他能成功才怪呢。

祝童能想象的到,斯内尔夫人一定多次资助博尼,可每次的结果都差不多。最终,在现实面前碰的头破血流的博尼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孤独的艺术家,一个多么美好的幌子啊。

只是,斯内尔先生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他只要动动脚趾头,就能让博尼受用不尽吧?难道真要毁掉这个继承人?

祝童忽然心里一亮,想到了什么。

他主动握住斯内尔夫人的手,道:“夫人,勋爵下午就要走了。您可以给他写封信,问他敢不敢来上海,把你从这里带走?”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斯内尔夫人不解地问。

“您不必提出离婚,只要博尼敢来,你就跟他走。我只是建议,怎么做还要你们商量。”祝童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次下午茶。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那个博尼如果连这也不敢,他就真的与斯内尔家族无缘了。没有人会在一个不敢承担责任的懦弱的人身上下注,祝童不会,斯内尔先生更不会。

“可是,博尼他……”斯内尔夫人犹豫着。

“他要是连这点勇气也没有,还值得你等下去吗?”

斯内尔夫人凄然凄然一笑,也站起来告辞。

走到门口,她忽然转过身,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不要说出来。”祝童连忙摆手。

他给斯内尔夫人出的注意其实很简单,只是有点缺德。

既然婚前协议让斯内尔夫人不敢提出离婚,那就选择不声不响的离开。

迈克·斯内尔到底是个有身份的大人物,斯内尔夫人掩饰不住的美貌与显贵的身份,到哪里都会成为新闻焦点。现在是敏感时期,首先撑不住的肯定是斯内尔先生。

送走了斯内尔夫人,祝童心总算好受一些。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凌晨在斯内尔面前的失败让他久久不能释怀,甚至自信心都受到了打击。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实在是太郁闷了,做什么都不禁会想到: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也在斯内尔先生的算计之内呢?

通过与斯内尔夫人的这番交流,他已经隐约看到了一丝亮光。

斯内尔不同意自己给他的两个儿子挖坑,可他却在不断的打击博尼。有矛盾就有破绽,这是肯定的。

斯内尔有七位子女,也就是说有七位继承人。如果斯内尔先生一时死不了,那罗贝尔和博尼的地位就不那么重要了。

斯内尔最小的儿子以及他的双胞胎姐姐,如今正在英国伊顿公学就读的十五岁少年。斯内尔对约克·斯内尔和安吉丝·斯内尔非常关心,每个月都会派安东尼看望他们,而不是距离更近的范加斯特。

他给史密斯打电话,让他盯紧安东尼,并在美国找一家侦探公司调查斯内尔另外五个子女的情况。另外,又联系蓝宇先生,要求他派人盯住伊顿公学,看谁代替安东尼去探视那对双胞胎。

做完这一切,祝童将斯内尔记者会的实况录像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果然有所发现:而斯内尔先生对外发布的声明虽然严厉,却只解除了安东尼斯内尔资产管理公司监事委员的职务,对安东尼的另一个头衔、斯内尔医学研究中心总裁的职位,却只字未提。

祝童唇边浮起一丝笑纹。

斯内尔以医学研究中心为筹码,要求祝童在他的继承人中选定一位合作者。

这……更可能只是一招缓兵之计。

安东尼,肯定也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他对史密斯说的那些话,八成是在配合斯内尔逗自己玩儿呢。

尹石风回来了,女主播马上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扑了上去。

从午饭后到晚餐前的整整一个下午,祝童隔壁的房间房门紧闭,谁都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斯内尔到上海两周多,女主播几乎每天都能发布一段图像新闻,几次与斯内尔先生有关的新闻事件发生时,她所领导的小组都在第一时间提供了最详细的信息。

女主播负责的栏目吸引了大量眼球,上海乃至世界相关行业的人士与喜欢猎奇或看热闹的人们每天都要关注,频道收视率一路攀升,可算是圆满完成了领导交代的任务。

可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这两天,随着郑书榕唤醒斯内尔先生的新闻的播出,外界送给他一个“小神医”的称号,来望海医院找周行与马八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女主播更希望那个人是尹石风。她打拼多年,明白一个很重要的规律:站在巨人肩膀上是成功的捷径。

斯内尔先生就是一个足够高大的巨人,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在斯内尔病房出现过。

祝童在接待随尹石风与中南常老到来的贵客,白岛主。

连续练了两炉龙虎丹,常老累了,要去祝福山庄修养。白岛主也关心曲老亿的情况,将与常老同行。原计划用过午餐就起程,可白岛主要求推迟一小时,名义上是参观望海医院,其实是要趁这个时间与祝童聊聊。

白岛主是个看不出大概年纪的人。

只看外表,他头发乌黑、肤色红润、腰板挺直,脸上没有皱纹,颌下长髯飘飘洒洒,整个人显得精气完足,应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但那双睿智而明亮的眼睛里却时常闪现出一些岁月的沧桑。

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祝童从白岛主身上读出了很多东西。

他要的那枚龙虎丹应该不是做研究或者纪念,而是要自己用。

从他身上,祝童感受到了与竹道士类似的气息,这是一位修行圆满、将要飞升的高手所特有的味道。如果不是与竹道士和索翁达活佛有过密切接触,祝童很可能感受不到那种味道。在他看来,白岛主与他们一样,所差只是那踏空而去的最后一步了。

历朝历代修行者不知凡几,真能踏出那一步的却屈指可数。大部分人或在踏出这一步时仙体崩塌、终究功亏一篑;或是一生也没找到踏出那一步的机缘。

白岛主应该也触摸到了最后一步的轨迹,正在寻找那份玄妙的机缘,或许那粒龙虎丹能帮到他。

因为有个这个认识,交流就通畅了许多,祝童以为,白岛主到祝福山庄后定会透过曲老亿邀请柳依兰去见见,应该也是同样的目的。

两人转到浦江江岸,祝童停下脚步,郑重地说:“白岛主请问吧。只要祝某知道的,当知无不言。”

白岛主淡然一笑:“看来,祝召集已明白白某的心思了,难得,着实难得。”

他面朝浦江负手而立,长声吟道:“易经有云,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坼。白某有幸观常老炼丹,与常老促膝长谈,感触颇深。原来,白某错了,白白虚度了十载光阴。雷雨作,不只是自然界的雷雨,人世间的风云激荡也能生出惊雷。出来之前,我曾连续三天在岛上仰望星空,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说罢,一双炯炯亮目直视祝童。这一眼,似穿透他的心海,触碰到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祝童也不回避,坦坦荡荡与他对视着,问道:“岛主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白岛主神秘地一笑。

祝童莞尔,瞪大双眼直直地与白岛主对视着,他从白岛主眼里看到了漫天星辰。

忽而,面前的白岛主变成了竹道士,布衣草履肩背竹篓,行走与清秀山水间。

袅袅啸声天外来,却是竹道士一袭道袍,与高崖之上迎风奏萧。

风雪来袭,竹道士立于红云金顶之上,手执尺半竹刀迎战索翁达活佛。

忽然,竹道士变成了祝童,还是在红云金顶,却是他自己与索翁达活佛那一战的情景。

祝童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当时发生的情况,很多早已淡忘的细节纤毫毕现地呈现于眼前。他能看清楚索翁达使出的每一招,看到自己的每个应对。不禁想到,如果当时不用这招会怎样?索翁达的那一招有何更好的破解之法。

竹道士的影子又出现了,他化为一道淡淡的虚影,就在红云金顶高空,默默注视着下面激斗中的两人,最后的时刻,当祝童昏死过去时,两点清辉从竹道士手中弹出,落入他圆睁的双眼……

一时间,祝童忘了周围的一切,完全沉浸在彼时的境况中,身心具醉,久久不能自拔。

竹道士,竟然……

“叮……”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铃声,悠扬婉转,回声袅袅不绝。

祝童猛地睁开双眼,疑惑地看看周围。

“谢谢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出的话也一模一样。

白岛主那声谢谢,是感谢祝童完全开放了自己的心海,让他能遨游其中,捕捉到竹道士留下的每一丝痕迹。祝童心里如果有丝毫的抗拒,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收获。

祝童要感谢白岛主引领他记忆起许许多多原本忽略的东西。

第二章 手腕 目录 第四章 缘来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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