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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骑士之腰

第十一章 重逢 目录 第三十卷 流沙之东

第十二章 骑士之腰

十点整,party准时开始。

陈依颐作为祝童的男伴,光彩照人地陪着他与接到请柬的金石投资的股东们应酬。

雷曼参议员的party,到场的都是尊贵人士。祝童身边的这一群虽然是南海宫澜的核心会员,但也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到这样层次的人士。

所以,金石投资的股东们很满意。仅凭能参加这一次party,就足以抵上之前所有的冒险与付出。

万家生佛就有点不合适了,一张请柬只能有两个人出席。大家都很识相的带着夫人或女伴,每个人都必须为party的氛围负责。但是万家生佛没带女伴,两个大男人连决而来。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祝童觉得萦绕在万家生佛身上的那股无形的财富压力,竟然消失了。他有与他们相处的真正平等的心态,很轻松的感觉。

但对方的感觉更灵敏,万家海笑得跟一尊佛似的,拍着祝童的肩膀说:“我早知道你能赢。”

“早知道……”柳伊兰不给他面子,嗔道。

“早知道就早来了,柳小姐就放过我这二百多斤肥肉吧。”万家海嬉笑着掩去尴尬,凑近些对祝童道:“付区长想见你……哦,我只是说说。你一定没时间吧?”

万家海很识相,马上就变了口风。

“是啊,我很忙。”祝童的脸色有瞬间的阴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付区长注定了要倒霉,现在谁也帮不了他。求到万家海那里,看来他真是走投无路了。

祝童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据说,这个人一向很小心,人也不算太贪婪。怪只怪他命不好,不该在错误的时候坐到错误的位置上。

“是啊,大家都很忙。”万家海笑道。

乐声响起,柳伊兰丢开盛福眼巴巴的眼神,拉祝童跳舞。

“无情被抓,空寂大师脸上很不好看呢。”柳伊兰说;“夫人刚才拒绝空寂大师的要求,他,想让你警告无情,不要乱说话。”

“除非他活腻了。”祝童不以为然地说。无情大师不会乱说话的,他又不是傻子。可是,空寂大师这样做别有目的。

“大姐,您认为空寂大师是什么意思?”祝童问。

“别在大姐门前装傻。”柳伊兰穿了一套丝质旗袍,祝童只把手她腰肢上,就感觉酥酥的。怪不得盛福会如此迷恋她。

“我是真不明白。”祝童诚实地说。

警告无情不要乱说话,以普贤寺在上海积累的人脉,一品金佛根本用不着请外人帮忙。如果无情大师还是金佛寺弟子的话,他们甚至能在风头过去后,悄悄的把无情保释出来。

“别以为过了这道关,你就有资格在大姐面前挺起腰板做人了。”柳伊兰斜一眼与雷曼共舞的陈依颐,在祝童肩膀上扭一把;“这次是你运气好,不许有下次了。”

“我保证。”祝童也与陈依颐交换了个微笑。

“空寂大师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最迫切的任务是稳住阵脚。那个老杂鱼从金佛寺带走了不少人马。所以,空寂大师才会要求今年的江湖酒会在金佛寺举办。金佛寺现在最需要的是江湖道的支持。既然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样不合常理的要求,你想空寂大师会为什么?”

“明白了,他不怕无情乱说别的东西,怕无情说出那个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样的事,谁也帮不了他。”祝童有点感动。为空寂大师,也为他的儿子黄杰。

确实,以空寂大师的身份,这样的话,确实不好意思请外人转达。空寂大师的压力很大,空想在金佛寺经营二十年,如今要在江家村另立山头成立另一个金佛寺,拉走的人不在少数,已然伤了一品金佛的元气。

黄杰,马上就会回归金佛寺了吧?祝童想。

上海已经没有属于他的舞台。他到上海后,紧接着就是郑区长、付区长前赴后继地接连落马;按照官场的习惯,黄杰被认为是身上被染了晦气的人。随着这次上海官商两届的大洗牌,所有人都会对他和他的公司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无情说出点什么,许多人会理所当然地跳出来,做一回打虎英雄。

普贤寺信众是不少,但官场更多的人是不信佛也只信邪的。

乐声停止,雷曼先生举起酒杯拉住祝童的手,高声道:“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以这杯酒表达对李想先生的衷心感谢。他用他拥有的神奇医术帮助我找回了自信和健康。大家都知道,雷曼曾经是一位英勇的、所向无敌的骑士。我脆弱的腰椎,就是为那短暂的辉煌付出的代价。李先生,治好了它。朋友们,祝贺我吧,雷曼又是一位所向无敌的骑士了,在所有的地方。干杯!为了骑士只腰!为了‘神医李想’!”

海之恋内响起热烈而暧昧的叫喊声。男士们多兴奋地注视着雷曼的“骑士之腰”,女士们则略显羞涩地鼓掌。

雷曼的话本身就很暧昧,他所说的骑士不只是骑着马驰骋在赛道上,还包括另一个地方。

祝童可没有刻意为雷曼治疗过“骑士之腰”,那不是医术的效果,是紫蝶在改造自己的寄所。这样的效果,其实属于意外的惊喜。

“李先生,您的‘骑士之腰’还好吗?”陈依颐在祝童身边低声问。

“我不是骑士。”祝童觉得她的手在自己的臂弯内侧轻轻滑动。

“可是试试嘛?莫非,您有别的爱好?”陈依颐暧昧地笑问,她今天虽然是晚妆,却没用香水。露在外面肩膀,稚嫩得让人心悸。

“依颐,签约之后,你就要靠自己了。”祝童从暧昧的氛围中挣脱出;“佳雪花园将属于范公子和Della,田公子是范公子的朋友。”

“我见过哥哥了。”陈依颐垂下眼帘道;“哥哥不会介入福华造船的任何事,他正准备进入神锋集团做董事会主席。”

“神锋……也是田家的……”祝童才说出几个字就感觉不对了。

神锋是超级国有集团公司,田旭阳或范西邻,包括已经远走高飞的万里侯,都不可能真正的拥有它,那是一个巨无霸。

“哥哥说,也许过几年,神锋这样的公司会被允许民间资本进入。”陈依颐的红唇几乎贴在祝童脸上,用最轻微的声音说。

“依颐,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个。”祝童无奈地说。这个消息,也许就是范西邻借陈依颐给自己的暗示或回报吧。

万里侯走的时候,范西邻不只敲了一艘游艇,还敲来了个神锋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可能几年之后,范西邻与田旭阳联手,也许真的能把这个巨无霸收入囊中。

“那是为了什么?在你眼里,陈依颐没有吸引力吗?”陈依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幽怨地问。

“很有吸引力,就是因为吸引力太大了,为了多活几年,我才不得不敬谢不敏啊。”

“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很羡慕朵花。”陈依颐微红着脸说。

“如果依颐真这么想,我很乐意。”祝童伸出手,将她拥入怀里。

一年多来,两人都在半真半假地演戏。这瞬间,陈依颐终于解脱了,找到了一个能与祝童长久相处的最佳角度。

“祝贺你们,幸福的人。”蓝湛江适时出现了,举着酒杯很有风度的说。他的女伴是柳伊兰,这个时候不知到哪里去了。

“蓝公子的感觉真好。”祝童推开陈依颐,从口袋里拿出一方丝巾,递给她。

“右江希望能请你宵夜。时间是party结束后,地点……就在这里。”趁陈依颐擦拭眼泪、补妆的空隙,蓝湛江对祝童说。

“今天恐怕不行,我与欧阳小姐约好了,要去见一个人。”祝童歉然道。

蓝右江要与自己见面,完全不必通过蓝湛江。这样做,只能有一个解释,不是为了江湖酒会的事,谈的内容只会与蓝家有关。

选择不同的渠道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表述。就如自己交给雷曼的那份文件和视频,王向帧希望能在离开上海之前追回谭千炽在美国的资产。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希望祝童能通过雷曼和斯蒂芬律师的渠道试试。

凌晨,一点十分,随着雷曼先生的退场,热闹的party进入尾声。

无论结果如何,雷曼先生的上海之行算是以一个比较体面的借口结束了。

当初,他就是打着找“神医李想”看病的旗号来的。

走出南海宫澜所在的大厦,叶儿开着一辆黑色奥迪车停在祝童面前。

今天晚上,祝童必须去赴另一个约会。欧阳小姐出面,协调祝童与王文远之间的关系。

“这辆车,是首长送你的。”叶儿等祝童上车,欢快地说。

“是吗,包括车里车外的一切。”祝童解开衣领,扯下领带,松弛地仰在真皮座位上。

宝马X5已经被烧毁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辆代步工具,这辆奥迪是王向帧的专车。他从没想过,王向帧会在这个时候送来这样一份礼物。

“想得美。这是国有资产。”叶儿驾驶着奥迪驶入街道;“在你买新车之前,它归你使用。”

“我是说你啊。”祝童握住叶儿放在档杆上的手,不怀好意地问。

“我很为难。”叶儿忽然变得愁眉苦脸了;“首长建议,我跟着他去西部,做他的机要秘书。”

“你答应了?”祝童对王向帧有点不满了。让叶儿跟他去做机要秘书,就是要让叶儿离开上海了;这不是捣乱吗?

“没有。我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叶儿模仿王向帧的说话的语气道:“首长说,如果那个‘神医李想’敢翘尾巴的话,你就跟我走吧。小于有新的岗位,我正缺一个合格的机要秘书。李想,我很为难啊,首长的答应升我的官,处级。你说,我是守着一棵树吊死,还是去体验一下广阔的大森林呢?”

“哦……”这一下,轮到祝童愁眉苦脸了,虽然知道叶儿是逗他;“只要叶儿开心,我没意见。”

“真的?”叶儿问。

祝童肯定地点点头;“叶儿不开心的话,我就是给你一个大森林也没用的。”

“别只是说说啊。我们到了。”

奥迪车停在一家精致的酒店门前。

午夜,即使在上海营业的酒店也不多,这家就是其中之一。

叶儿挽着祝童走入酒店,早有侍者过来招呼,将他们引入一件包房。

精致的意思就是不大,欧式包房也一样,只能供六个人就餐。地方虽然小,布置得还算用心。温馨惬意的感觉。最重要的是每个细节都显得干净,和精致。

“酒店的老板一定在日本呆过。”祝童坐下后说。

桌上只有几碟凉菜,看得出,在他们到来之前,欧阳与王文远之间的交流还算愉快。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叶儿坐在祝童和王文远之间,欧阳在另一个中间位置。

“幸亏你们来晚了,我和欧阳小姐很谈得来。”王文远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他甚至起身替叶儿拉开椅子,脸上丝毫看不出勉强与焦虑。

“文远刚才说了很多,他说,昨天晚上太冲动了,希望能当面向你们道歉。”欧阳打开一瓶茅台酒,伸伸舌头道;“这是我从老爸的酒柜里偷来的,千万给我保密啊。”

“欧阳小姐费心了。来,王……警官,我们干一杯。”祝童接过酒瓶闻一下,是放了多年的好酒,香味逾醇只是酒味有些淡了。

“这杯酒,该我自己喝。”王文远拦住祝童,举着酒杯对叶儿说;“苏姐,因为我的自私和不理智,这段时间给您带来了很多困扰和麻烦。这杯酒我喝下去,当是为您赔罪。”

“咕咚!”一下,王文远喝干了。

他从祝童手里抢过酒瓶,又倒上一杯酒,举起来对祝童说;“李先生,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在我的印象里,您的形象是扭曲的。直到昨天晚上……您为了救我的命,死死拉住我。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苏姐会爱上您。苏姐说的不错,您是个真正的男人,我太不成熟了。”

“咕咚!”一下,王文远又喝干了。

“文远,我很高兴。”叶儿被感动了。

祝童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王文远的表情、语气都无懈可击,只是感觉王文远心里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但是王文远已经很给面子了,再不说什么只怕欧阳脸上不好看。

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说:“酒是大家的,不能你一个人独吞。来来来,我们俩干一杯。”

有了个良好的开始,接下来的气氛就轻松多了。

欧阳以一个合格的调解者身份与水准,巧妙地引导着祝童和王文远展示出两人之间的相似点,并加以适当的夸大。

在友好祥和的气氛下一瓶酒是不够喝的,欧阳只带了一瓶,王文远就招呼酒店又上了一瓶。

王文远喝的比较多,一瓶酒祝童只喝了五杯,别的都被他灌下去了。

“他很能喝酒吗?”祝童低声问叶儿。

叶儿摇摇头:“不晓得,我们在一起学习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喝酒。就是结束的聚餐,好像他也没喝几杯。”

祝童感觉不好,欧阳说:“要不然就不喝了吧?”

欧阳刚才也跟着喝了两杯,这会儿正是脸泛桃花的时刻,不在意道:“难得今天高兴,文远刚才说,昨天死过一次,有两世为人的感觉。”

祝童正想着说什么,侍者把酒送了上来。

王文远迅速打开酒瓶,祝童也不好再说话了。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瓶酒上。

祝童喝出来是假酒,王文远也觉得味道不对。

酒店领班被叫了进来,她礼貌而坚决地告诉客人,他们这家酒店已经开了多年,做的是回头客的生意。且酒店只从正当渠道进货,提供的绝对不是假酒。

王文远强烈质疑这瓶茅台酒的真假。并拿欧阳拿来的那瓶做对比。

领班说,欧阳小姐拿来的那瓶是陈酒,已经放了十几年了。这么多年过去,茅台酒经历过几次改哥,味道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事。

“算了,把这瓶酒退了吧。”祝童不想继续这样的争执,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结果。

但是,领班说,这瓶酒已经打开了,不能退。如果不满意的话,酒店可以替他们打折。

“不能就这么算了。”王文远满脸通红,激动地站起来;“欺人太甚!这次不搞出个真假来,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被你们这些奸商欺骗。”

祝童与叶儿对视一眼,心里都沉甸甸的。

王文远的话别有深意……刚才表现出的感动,根本就是在演戏。

欧阳也起来劝王文远,说大家都很忙,好容易才坐到一起吃顿饭,现在就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王文远的酒劲上来后,谁的话也不听。他抓起酒瓶砸向酒店的玻璃门。

祝童急忙一把护住叶儿,一把拉过欧阳。

“哗啦!”一声,玻璃门碎了,四处飞溅的玻璃片还是划破了欧阳的手臂。

领班的身上也被扎了两快玻璃片,一块钉在高耸挺拔的胸前,一块把她的腮部划出一道血痕。使她用一种祝童听不懂的语言尖叫着。

事情忽然闹成这样,王文远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欧阳的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

酒店侍者围在门口,外面已经开始报警了。

祝童打电话给黄海,让他速来处理。

欧阳打电话给欧阳凡,让海洋医院来急救车,并准备手术。

酒店老板来了,祝童没等他开口就说:“两条路,对抗……或者商量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

“是啊是啊,请问几位……”

“钱不是问题。”祝童看一眼领班;“她也不是问题。”

如此一分解,问题就显得简单了。

钱不是问题,老板很快就计算出酒店的损失,即使他狮子大开口也不过喊出十万价钱。这点钱在祝童看来算不得什么。

领班的问题,祝童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领班就止住哭号,不能置信的盯着他。

黄海来了,把昏沉沉的王文远拉走。

“李先生,我很抱歉。”欧阳红着脸说。

“你不必自责。”祝童对欧阳说:“他很聪明,不会钻进一个牛角尖里不出来。我相信,经过这次,他会真正的成熟起来。”

说是这样说,祝童和欧阳都看清楚了。王文与台海言类似,在专业领域是精明灵气非凡的天才;但他很比台海言骄傲,这种出自血脉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一个骗子面前低头。

刚才,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勉强自己。

这件事除非闹大,王文远才会知道受到真正的教训。如今,只会带给他一些挫折感而已。

但王文远是黄海的人,而黄海在帮王向帧的处理一些很敏感的事物。他们都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现在正是王向帧的关键的时期,如果这件事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并加以利用,大家都吃不消。

苏州,碎雪园。

下午,细雨。

井池雪美穿一套雪白淡蓝花和服,跪坐在专门准备的茶台前。

祝童陪着祝红坐在系云轩内,与梅叶一道看井池雪美小姐表演茶道。

井池雪美小姐长长的衣袖挽起在肘部,细嫩白皙的手臂操持着炉火。点、灼、洗、泡……举止有度一丝不苟,她似乎沉浸在某种玄妙的神韵境界,每个动作都是那么舒缓而优美,还有几分说不出的雅致。她展示的并非纯正的日本茶道,而是一种古老而陌生的礼仪。

井池雪美将一杯气扑鼻的液体捧献到祝红面前,梅叶得到了第二杯,祝童是第三杯。

“请指教。”井池雪美弯下腰,露出一节雪白修长的脖颈。

“好。”梅叶道;“雪美小姐深的茶道精髓,这样的美茶,不饮就醉了。”

祝红亦点头称许,轻轻啜饮两口茶汤,微笑。

“这只茶碗,好像值不少钱吧。”祝童不解风情地说。

井池雪美恭敬地说:“先生用的是含珠。”

“含珠。”祝童饮尽茶汤,果然看到茶碗内部有颗颗珍珠样的玉色白斑。

“这只叫什么?”梅叶打量着自己手里的褐色茶碗,碗壁上落满细碎的白点。

“梅老先生那只,叫傲雪。有祝愿长辈长寿的意涵。”井池雪美抬起头,又对祝红道:“母亲用的是心香。”

祝红手里的不是陶器,而是一只用紫玉雕成茶碗。这么大的紫玉,却通体晶莹,看着就赏心悦目,用来喝茶,似乎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

“都是古董啊,老夫有福了。”梅叶似笑非笑的看着祝童。

三只茶碗都非同小可,任何一只拿到拍卖会上都会引起轰动。可井池雪美竟然随身带着这么一堆宝贝来中国,在座的几个都是明白人,看出井池雪美小姐对这次茶会蓄谋已久了。

“童儿,喝茶。”祝红道。

“好的,母亲。”祝童将茶碗放到茶台上,井池雪美又斟了半杯,举送给祝童。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庄重,眼里却露出一丝喜悦。

饮完茶,井池雪美小姐去换衣服。

“花间女郎只斗草,赢得珠玑满斗归。雪美小姐是有心人。”梅叶回味着留香,叹道。

祝红望着系云轩外的桃林,对祝童说:“妈妈不干涉你的事,叶儿很不错,能找到这样的媳妇是你的福气。雪美小姐是个苦命人,她需要一个支点。”

“知道了,母亲。”祝童轻声回答。心里,对母亲多了一份敬重。

井池雪美小姐现在的状态很好,她在用一种不屈不挠的姿态奋斗。人,每个阶段都会有属于那个阶段的理想,也许,等井池雪美小姐真正的成熟起来,他才能彻底的松开那个暧昧的支点。

怪不得别人,这一切都是他主动招惹来的。井池雪美一直缩在一个坚硬的硬壳里,是祝童打破了那只硬壳,虽然当时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因素,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只用道理和理智去解决。

祝童以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井池雪美之间的关系,面对这个乖巧、倔强、任性的富豪继承人,他总是硬不下心肠。现在,母亲祝红替他给出了一个看似清晰、却不无模糊的答案。

“这就是母亲啊。”梅叶似笑非笑地说。

“梅老有更好的建议吗?”祝红赫然道,没有试图掩饰自己对儿子的关爱与那一点私心。

“没有……”梅叶思量了一会儿,摇头道。

祝红又道:“竹道尊走的时候,依兰本有机会随他而去。但是她说,最后的时刻,是她有了一丝犹豫。正是那瞬间的犹豫,依兰才跌落凡尘。依兰醒来后就沉寂了,后来,她说自己并不后悔。雪美身上有依兰的影子,她们,更享受过程。”

“柳大姐知道那个世界?”梅叶不无羡慕地问。

“所以,鹰佛才想得到她的帮助。”祝红收回目光,落在祝童脸上;“童儿,你还记得与索翁达活佛在梵净山上发生的事吗?”

“记得……我只记得昏倒前的事。”祝童忽然不敢肯定了。

系云轩内静下来,都在想着心事。

祝红观察得很细致,在与祝童的梵净山之战以前,索翁达活佛是祝门掌门,在上海呆了一段长也不算短的时间。

那个时期,柳伊兰对他没有任何防备,索翁达有的是机会。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接近柳伊兰的举动。从梵净山下来后,鹰佛回归布天寺,他本宣布要闭关两年,却在一个月后就出关,并把女活佛曲桑卓姆派来上海,邀请柳伊兰去布天寺做客。

这表明,索翁达活佛在梵净山上有了什么感悟,因为这感悟,他甚至不能静下心去闭关修炼。

“前几天,我在梵净山见到竹道尊的弟子凡星。你和凡星身上,与依兰有一样的气息,竹道尊留下来的气息。”祝红打破了安静,井池雪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缘来……如此。”祝童恍然,不禁仰天大笑。

这一刻,他才真正的豪气勃发,有了面对索翁达活佛的勇气。

怪不得凡星进步的如此之快,甚至比祝童还要快上几分,可用一日千里来比喻。

祝门蓬麻功保守的特性决定了,只靠祝门秘术,他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年内具备面对索翁达活佛的实力。活佛的天赋、活佛的阅历、活佛的传承与历练,任何一项都不是他能比肩的。即使有了蝶神也不行。使用聚神术或风骨鬼鞭,那是拼命而不是对决。

竹道士走的时候想到了索翁达活佛的反应,所以他留下了两张牌,用来制约活佛的癫狂。

祝童可算是那张明牌,竹道士暗示索翁达拜入祝门,更大的可能是为了牵制住索翁达活佛,给凡星道士的成长创造空间和时间。

祝童对此没有丝毫抱怨,他对竹道士充满了感激。即使只是明牌,他得到的好处也远远大于付出。没有梵净山那一战,他不可能胜过蓝湛江,没有索翁达的活佛对祝门术字的研究,祝黄不可能悟到聚神术还能那么用;祝童也就不可能有现在的实力与修为,包括周半翁在内的江湖大佬们,不可能在昨天晚上被迫妥协。

而这一切的基础,都来自竹道士不知什么时候种进他体内的那一丝纯净的真力。

“孩子,你在想什么?”祝红问。

井池雪美换了一套裙装,人也变回原来的活泼;很感兴趣的看着祝童问:“是啊,你在想什么呢?”

“我再想,竹道尊留下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丝气息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凡星,也许会选择去另一条道路。到底值还不值?”祝童认真地说。

他已经彻底炼化了那丝气息,凡星道士还在努力。他没有蓬麻功的基础,也没有经历过祝童这样的磨难。

这样的话,井池雪美不懂。但她是乖巧聪明的,也没问。

“没什么值不值,凡星属于道宗,他继承了竹道尊的传承,就要担负起那份责任。羽玄真人一定会全力支持他。”祝红第一个放开了。

“是啊,竹道尊当年,也曾有锋芒毕露的阶段呢。”梅叶脸上充斥着向往,似乎在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

祝童担心的是,凡星也许会选择与索翁达相似的道路,用实战去磨练自己,加快吸纳那丝气息的速度。不经历风雨,凡星不可能拥有比肩索翁达的实力。

第十一章 重逢 目录 第三十卷 流沙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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