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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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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乱舞

百里宵原本安然的面对祝童的审视,听完这段话就有些不自在,露出戒备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是千门中人?”

“下面不止两位朋友认识我,百里先生刚才少说了一位,独臂海盗也在。”祝童点点一下人群中的二十八号,那是一个严肃的老绅士;“他虽然装上假肢,但是,别忘了,我是医生。”

“你怎么知道我是千门中人?”百里宵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祝童说出的那段话大有深意,他不能再隐瞒身份。

“您是千门掌门,百里先生,我祝门不会干涉别的门派、家族内部的事,但是,不证明我们是可以被人愚弄的笨蛋。”

两位江湖大派掌门,在激荡的音乐声中对视着,目光交汇处似能暴出耀眼的火花。

“祝掌门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千门掌门?”

“千门有三大家族:吴,宋,楚;好像没有百里这个姓;但是我听说第一任千门掌门名叫百里千阵;百里家族一直与千门联系紧密,事实无常,隐忍千年,也该你们家族威风了;千门是个很好的平台。行百里者半九十,先生一直很小心的,今后更该小心。”

与明白人说话不能太直白,祝童没有说出自己推想的过程。

月前百里宵在赌局上的表现太厉害,关键是事后海盗船长生硬的表现;当时祝童就隐约感觉到这个人不简单。江湖上是隐藏有不少世外高人,但是能出现在祝门发起的赌局上的,哪个都有深厚的背景。祝童在海洋医院看到百里宵跟随在田旭洋身边后,特别是在江南水乡那次见面后,对他的兴趣更浓了。

千门的掌门历来是很神秘的;他们随着社会的一步步开放慢慢扩张,但最快的发展还是近几年的事;千门借国营客运公司日渐萧条的机会,收购了几艘大型客轮和航线,把以前的小赌船小赌场变为豪华赌船,几乎在一夜间局面就焕然一新。

祝黄师叔虽然说不上是老江湖,为人可比老骗子实在很多,对祝童的很多问题,都会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呵呵,我说过,邀请您是陈依颐小姐的主张,与我没关系,与千门也没关系。”百里宵终于退缩,他面对的不是一般人,祝童如今在江湖中的名声、地位,祝门过去的历史作为,都不是说笑那么简单。

“邀请我也许是陈小姐的意思,秦小姐是谁邀请的?”祝童却不放松,继续压迫百里宵。

“好吧,我承认,有人在调查你;但千门没有牵扯在里面。这是个充满挑战的时代,我们只是想借助贵人的力量让千门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从地下赌场到海上豪华赌船,我们已经进了一步,但是这样还不够。我们在上海近海买下一个无人海岛,距离这里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公里。我们希望,它能在十年内发展成为与澳门类似的休闲度假胜地。”

“很好。”祝童吐出两个字,不能不承认对方是个理想远大的掌门;借助上海的人气财富和千门的悠久传承,有中国人血脉里的赌博习性为基础,这样的岛屿赌场一旦能得到政府的许可,百里宵的愿望不能说是空泛的梦想。

“是很好,但我们需要得到各方面的支持,田公子是我们这阶段的合作者,在利益上我们有相同点;所以,请祝门主原谅,任何对田公子不利的举动,我们都会理解为对千门的挑战。”

百里宵这段话中颇有些火药味,祝童清楚,一定有自己不知道事情发生了,那正是自己希望的。

“你们选错对手了。”祝童干脆挑明自己的立场;“江小鱼做过什么和我没任何关系,你应该看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很融洽。”

这样的话,百里宵能信五成就不错了;师叔祝黄出席了在普贤寺的聚会,在某种程度上,祝门已经被某些敏感的人贴上立场的标签。

“江小鱼手里掌握有田公子要的东西,我们手里也有他要的东西;前两天因为争夺这两样东西大家闹得很不愉快。几天来,这里一直不安静。为了大家都好,我希望祝兄能作为中间人促成一次交换。”

百里宵说出这次见面的目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年轻人谋划的,祝童希望这个游戏再刺激些,田公子也好江小鱼也好,在祝童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彼此斗个鱼死网破,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中间人?

“你们有什么?要换什么?”不过,祝童也不可能公然落千门掌门的面子。

百里宵掏出一枚玉印,镌刻地图的位置被黑色软皮紧紧包裹着:“江小鱼要的是这个,我们要的是他手里的一个黑皮包,还有一个承诺。”

既然百里霄拿出的是玉剑头玉印,就证明江小鱼得到的是石山子印,江小鱼根本就没有百里宵想要的东西,那个保险柜里的黑皮包在祝童手里,这个中间人如何做?

祝童接过古印,拿在手里还没感觉出真伪,印文上刻的诗句是“阴阳鼓震牛气沈”,笔画圆熟,雕工却与玉女的秀丽刀法相差颇远;以玉女传授的嗅玉术放在鼻下一闻,玉质本身的新鲜味道证明,这块玉石出土不会超过二十年。

妈的,原来真的没一个好东西;百里宵拿出的玉印是个仿制品,如果不是策划者祝童,基本看不出与原件之间的差异,一定是高手的手艺。

祝童心里好笑,但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做够,故作吃惊的道:“这是……,百里先生,这代表着一个宝藏啊,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我知道它代表着什么?”百里宵注意的审视着祝童的每一丝表情,没发现什么异常;“它是个仿制品,田公子要用它交换另一件仿制品,还有一个承诺。”

“你们要什么承诺?”既然百里宵坦然承认这个是仿制品,祝童也不好再说别的。

“江小鱼手里有个黑皮包,那会要很多人的命的;田公子势在必得,我希望,江小鱼以江湖八派的名义作保,不管谁看过黑皮包里的东西,他都不能向外透露任何消息,他们手里也不能有复制品。”

“以江湖八派的名义作保?你以为可能吗?以千门的地位,不可能的。”祝童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这个要求很过分,把自己的名声借给江小鱼,只竹道士就不会答应,祝门与兰花注定也不会答应。

“百里先生和无情大师关系不错,不如请他做这个中间人?祝门没那么大的能量,不可能说动江湖八派答应这个要求;要知道,我们只是七品祝门。”

祝童把玉印还给百里霄,也推掉了中间人的差事;以如今的情况,他最好能置身事外。

“无情,他根本就不可能的。”百里宵收起玉印,对祝童刚才的表现,百里宵心里很佩服;在他想来,祝童一定是知道宝藏的事,也在寻找这方玉印;但是手拿玉印时没表现出贪婪,也没去试图试探黑皮下的内容,这很不容易。

“李先生,您能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吗?我们会有丰厚的回报,江小鱼会满意的。”

财迷心窍啊,百里宵可以对赌桌上的千万资产不动心,却经受不住宝藏里的亿万财宝的诱惑,自己错了吗?祝童想着眼前这个中年的变化,感概万千。但是,谁合适呢?做这个中间人,一来要名声够响,二来要能置身事外。

“百里先生知道石旗门吗?”

“石旗门?他们不是……?”百里宵当然是知道石旗门的,江湖人无论属于那个阶层、立场,对英雄的评价与敬重都是一样的,这也是江湖道源远流长的传统。

“不错,石旗门回来了,他们的传人正准备重出江湖。百里先生如果有意,我可以联络一下。以石旗门的声誉,做这个中间人最合适。但是,我只负责联络,具体还要你们来谈。”

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建议,百里宵愉快的答应了,他还要给祝童个交代。

“秦渺小姐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错,如果您不想见她,我这就安排。您放心,这样的事今后不会再发生。”

百里宵招手叫过一个侍者,低声说几句,祝童对这个侍者他还有印象,他曾经在“未来公爵”的水一阁出现过;四周逡巡一眼发现的更多,侍者们行走间的步伐表明,他们都负武功。

这是否证明,海盗船长的赌船,也有田公子的股份?很有可能啊,千门能在上海经营赌船,没有强力人物在背后撑腰是不可能的。百里宵接掌千门,竟训练出如此多的后辈高手,把千门弄得如此风生水起,厉害。

果然,一个白衣天使装扮的少女被点破身份,取下面具后,正是秦渺。

十分钟后,秦渺换上祝童送她的那套香奈儿出现在舞池边,宋中仞宋公子一直无聊的坐在一边,看到秦渺眼前一亮,起身走过去献殷勤。祝童眉头一皱,即使他不想让秦渺接近自己,也不希望她沦为宋公子那样的人的玩物。

百里宵看到祝童的表情,做出个手势,马上就有个侍者走过去,在秦渺耳边说了句什么。

楼上楼下的距离不算很远,但是楼上灯光暗淡,下面是看不清这里的;秦渺却冲祝童坐的位置望一眼,起身甩开宋公子的纠缠出门走了。

“李先生对宝藏不很关心啊。”百里宵忽然说出一句,有突击试探的意思。

“百里先生对宝藏很关心?”祝童轻松的回击。

“修整一个荒岛要耗费大量的金钱,千门虽然有十多搜赌船,但是在如今的局势下经营成本太高,各方面打点的费用也不少,很吃力啊。如果祝门和我们联手,如果得到宝藏大家平分,如何?”

“大家?大家都是谁?”

“当然是田公子,祝门可以得到两成,还有里面的所有秘籍。考虑一下,这样对江湖道也有个交代。”

百里宵的建议确实很诱人,宝藏里面秘籍的价值在江湖上某些人眼里是超越财富的,但祝童也确实不会答应这样的建议,只是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这,已经等于暂时拒绝了。

百里宵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端起茶杯敬茶;对祝童能留下一些回旋的余地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这个建议有使祝门背叛江湖八派的意味。他没想到,小骗子之所以给他留下这点希望,是为了能有机会知道他与田公子的一些消息。

轻快的华尔兹舞曲奏响,越来越多的舞者被识破身份,舞池里只剩下十多位假面人;海盗船长也没有幸免,被点出坐在一旁。

脱下虚假的面具,换上正常的衣物,这些客人有恢复彬彬有礼的正常状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他们多数虽然不熟悉,大约也是认识的;上海滩虽然大,能进入嘉雪花园的,毕竟只是些有特别背景特别身份的少数人。

真正享受这个化妆舞会的,好像只有那几位肤色白皙的外国人,他们很遗憾的站在电脑旁,对身边艳丽的女伴不太热心,还在猜测舞池中舞者的身份。

祝童已经看出哪个是陈依颐,她穿一套中世纪公主裙装,头戴鲜花面具;婀娜起舞裙裾飞扬,远远看去,偶尔闪露出来的玉腿美极了。

陈依颐的对舞者是位海盗装扮的青年,身上的牌号是三十九。

“他是谁?三十九号。”祝童问,这个人的身法敏捷,很奇怪。

“上海滩新贵,丽圣元食品集团董事长,余晓江。有问题吗?”百里宵调出资料。

什么余晓江,明明是江小鱼,百里宵却没看出他正是刚才谈论的对手江小鱼。

祝童看人是从动作着眼,虚假的修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身材,有些细小的习惯性动作却是改不掉的;认出陈依颐是如此,认出江小鱼也是如此。

他迷惑的是,江小鱼如今究竟是以什么面貌示人,竟能瞒过百里宵的法眼?江小鱼脸上的那道伤疤不是好遮掩的。

祝童见过江小鱼在高干病房诱惑夏护士长的那张面孔,孔武有力却带着他固有的冷傲,百里霄应该也见过。

田公子来了,看来精神不错,坐在祝童身边伸出手腕。

“李医生,难得今天有空闲,最近一段时常头晕,能麻烦您替我看看吗?”

祝童只有收回在江小鱼身上的注意力,手指搭上田旭洋的脉搏。

“您没病啊,很健康。如果不放心中医的判断,年后可以到我们医院的体检中心做个全面检查。”

不过一分钟时间,祝童就断定他是在没事找事,让自己替他诊脉,有什么含义呢?田旭洋可不知道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

江湖毕竟有默契,祝童看向百里宵,对方摇摇头,微微斜视一眼楼下舞池内的陈依颐,表示他也不明白田公子的意思;反正是与陈依颐有关。

“哈哈,没病就好,可能这一段应酬多了,脑子从混沉沉的。唉,过年过年,年关难过。王向帧来到上海后,朋友们都很紧张,生怕出纰漏。哈哈,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李主任不好跳舞,喜欢打牌吗?里面有几个朋友在小赌,我介绍你们认识。”

田旭洋话里有话,祝童只挑简单的回答,对任何试探是轻轻避过;“我也不喜欢赌博,做中医需要修身养性,生活越简单越好。”

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在睁眼说胡话,田旭洋是此中高手,祝童更是高手中的高手,顾左右而言它,正是骗子的基本功。

不过,王向帧这个名字祝童已经第三次听到,前两次是甘局长与教委徐主任说起;如今又听田旭洋说起这个名字,语速更自然;这说明田公子或者认识王向帧,或者近期经常谈论这个名字。小骗子又一次疑惑,难道自己真的应该认识这个人?凡星可没说起过他。

下面爆出欢笑声和掌声,假面舞会的舞池里,陈依颐把江小鱼点出舞池,同时,江小鱼也把陈依颐点出局。

陈依颐身份特别,很多客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就是不敢揭穿;人家是这里真正的公主。不过,陈依颐一掀起面具,捧场的人当然要好好捧场。

“是依颐邀请您来参加聚会,今后,李主任还要多照顾啊,拜托了。”田旭洋爱惜的注视着陈依颐,似乎对自己的妹妹很看重。

只是,此刻祝童的惊愕一半是伪装,一半却是真的吃惊。

江小鱼脸上的面具拿下后,露出一张异常英俊的脸,眼睛里闪烁着温情的光芒,与赌局上的冷酷和江湖上的凶狠形象,完全是两个人。面孔可以用精巧的面具和易容术修饰,连眼神都能伪装,江小鱼果然是高手。

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怪不得百里霄没认出他,如果不是先看到他的动作,后看到这张光芒四射的俊俏面孔,这双温柔的眼眸,祝童也不会马上认出他来。

陈依颐似乎也被这江小鱼吸引了,微微喘息着,脸上浮起红晕,垂下头任凭江小鱼牵着他的手走出舞池。

好混乱啊,田旭洋这一次算不算引狼入室呢?祝童收回目光,赫然一笑:“依颐小姐很有主见也很有能力,说来,是她在帮我啊。”

“依颐从小调皮,喜欢用母亲的姓氏;李主任,记得上次我的建议吗?依颐今后将是那所医院的董事长,你们有合作的基础,她也很欣赏你,希望您能负责新医院的中医科;待遇可以商量,依颐说李主任初到上海还没房子,只要你答应,新医院旁边修有专家楼,可以带产权证送你一套作为签字费。”

田公子人很气派,说的话也很气派;今天,彼此之间已经度过开始的试探期,话里的顾及少了,祝童不能再躲避。

“要让田兄失望了,我这次来上海主要是想跟着王院长学习,我报考了王院长的研究生,前几天刚考试完,想在专业上寻求突破。您应该理解,中医需要突破。还是要谢谢田兄和依颐小姐的看重,至少在学业结束前,我不可能换环境。”

“哈哈,没什么,我很可惜啊,可惜的不是不能得到李先生的信任,可惜的是不能对依颐交差。依颐从小就很任性,看中的东西从来就不会轻易放手;她来了,你自己对她说。”

话里话外,田旭洋都给人如沐春风的亲切感,似乎自己的妹妹真是位骄傲的公主,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求。

陈依颐真的走上二楼,陪伴他的是宋公子;祝童以为,他才是有资格得到陈依颐的人。在这个圈子里,资格高于一切;没有起码的资格,一切都是妄想而已。

陈依颐没有换下舞裙,这套舞裙应该是名家专门为陈依颐量体设计,把她本就修长的颈部衬托得天鹅样柔软纤细,最大限度突出着少女的甜美,比起楼下一些女子的暴露却又显得趋于保守;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尊贵的身份。

此刻的陈依颐,被高级化妆师经过精心修饰得清新宜人,眉若新月眼似秋水,花瓣样的耳垂,钉两颗璀璨的钻石,那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饰了。祝童第一次看到这样装扮的陈依颐,表现出的心猿意马与惊羡,有七分真实性。

确实,陈依颐也是为难得一见的美人;比较而言,陪在他身边的宋中仞就逊色多了。

“李主任,晚上好。”陈依颐伸出柔软的手,祝童连忙站起来轻轻握一下,心里还犹豫着:是否该在此刻绅士一点,在这只玉手上轻吻一下?

他到底还是正宗江湖人,对于在大庭广众下太过肉麻的东西,从股子里有几分戒备;所以,祝童只握一下就松开:“陈依颐……小姐,真没想到,您……今天真漂亮。”

陈依颐一直在凝视着祝童,对于他表现的出的保守有些失望,但当祝童表现出轻微的羞涩与紧张后,陈依颐竟然露出舒心的微笑:“李主任,刚才为什么不下去?我可是早等着您呢。不好玩儿,您竟然不出场,哥哥,该怎么罚他?”

田旭洋对依颐很宠爱的,呵呵笑着挥手把祝童退前一步:“怎么惩罚都不过分,李先生,依颐为了准备这场舞会,这套衣服也是转为今天定制的;你辜负了她的热心,当然该罚。”

“是该罚,是该罚。”祝童连连点头。

第三章 假面舞会 目录 第五章 春花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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