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凤凰面具

第一章 流云

第八卷 波光倒影 目录 第二章 有钱大家赚

第一章 流云

凡星看去丝毫不像个曾被毒品腐蚀到半死的人,论相貌,比祝童还要清秀些。

“家师说起过祝掌门的事,此番招凡星来上海,就是为与祝掌门相见。”凡星上下打量着小骗子;“梅小姐说,祝掌门如今在海洋医院做主任。您一定是有本事的,凡星可没那样的幸运。”

假李逵遇到真正的黑旋风,祝童目瞪口呆,回头看一眼十丈外;竹道士微笑着举杯,柳伊兰也在看着他。

“凡星……,我不知道……”

“祝掌门不必如此,凡星已经不是尘世中人,说来,凡星还要感谢祝兄;没有这段机缘,凡星也无缘拜在竹道宗门下。”

这样一说,祝童彻底恢复正常,举杯与凡星连碰三杯;呵呵笑道:“听说道兄也是个性情中人,竹道士一直没收弟子,凡星如果没有道基也不会被道宗看中。我很羡慕您啊,能跟在竹道宗身边,一定受益匪浅。”

“虚伪。”梅兰亭最会煞风景,历来以落小骗子的面子为己任,在一旁哼一声:“不如你们现在换回来?”

“那可使不得,凡星已经厌倦了,没有回头的道理。”凡星大大的摇头;“在蓬莱海山之上,凡星仔细想过,原来小道做医生本身就是个错误。小道受不得那份折磨,没有漠视生死的性情。也做不得官,受不了互相提防算计的环境。进入道门后,凡星才感觉到安祥和自由,才知道以前学的中医是那么浮浅。道藏深如大海,竹道宗的胸怀,比大海还宽广,凡星此生能追随道宗左右,才是真正的自在。”

凡星说的一本正经,梅兰亭不好意思乱插嘴,点一下祝童低头吃菜;在坐的几个谁也能看出来,凡星既然能入竹道士门墙,未来的修为深浅且不说,只这身份就非同小可,混的好,成为下届道宗也不一定。

大家还知道另一点,祝门与道门之间关系也不浅,竹道士把凡星收归门下这个动作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都说无知者无畏,吃过饭,小骗子与凡星在池塘边散步,请教过许多关于李想本身的真实情况后,才知道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精明,是多么的幼稚。

凡星以前的女友李星茹,就是上海人;李星茹的父亲李弓,在上海本地也是个颇有成就的企业家。他为了唯一的爱女,前后花费数百万,送到北京同仁医院是在各大西医院得到绝望的答案后的无奈之举,金钱终究也没有挽回李星茹的性命。

李想,在上海不只有这一家熟人;凡星的师兄之一,如今就是上海一家中医院的科室主任,两个人私交还不错;凡星也曾经有从北京到上海来工作的念头,如果李星茹能幸运的康复,他一定会调来上海那家中医院。

更有一点是,凡星不是没有亲人,他的舅舅依旧建在,就住在青岛市;每年春节,他都会去青岛住几天。

“道宗这次招凡星来,就是怕祝兄不小心出什么纰漏;小道日前已经与师兄打过招呼;他听说过你,正想找机会去见你这个冒牌李想了。无量佛啊,师兄还奇怪,李想到上海来,怎么不给他打招呼?他说,你如今虽不能说是上海医疗界的名人,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你。王觉非到处说你的好,说中医的好,他以前可是最看不上中医的。还有,北京那边……”

祝童昏头昏脑的归纳记忆着,对竹道士充满敬仰,对凡星更是满怀感激之情。

最后,凡星递给他一本笔记:“这是小道在以前的师父身边学习的笔记,你看看也许有用;有一点和你相似,小道以前也是擅用针灸。说来可惜,如今大多数中医流派已经萎靡或消失,希望祝兄能把三阳针法发扬光大。”

所谓三阳针法就是鬼门十三针,就是凡星递给祝童的笔记记录的针法的名字,粗粗翻看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鬼门十三针。不过只是一部分,里面对导气运针说的很详细,缺乏的是施针者本身修为的部分。

“那些师父没教,我们都曾经练习过简单的道家养生功;比不得祝兄,道宗说,祝兄修炼的才是真正高明的医家心法。”

医家心法?也许是吧;祝门治字确实是一门治病的绝学,只是太难修炼。

祝童谦虚几句,问道:“对不住,还是要问一下凡星师兄,李弓……与道兄熟悉吗?”

“不算熟悉,星茹在医院整整一年,开始他一直不同意我们的交往,后来看星茹时间不多了,才不在多说;李伯父是个实际的人,如果星茹没病,她会被迫嫁给另一个人。”

凡星拿出一张照片:“这就是星茹,旁边是她的父母。祝兄遇到他们多注意。不过,如果祝兄只是在海洋医院做个主任,他们是没兴趣去认识你的。”

照片上的李星茹形貌憔悴,看得出是在病房里拍的;只看眉眼,她也是个漂亮女孩,也许是受病痛折磨,看去至少比叶儿或朵花都要错一个等级。

“今后一段时间,凡星会在苏州天星观暂住,祝兄有什么为难或疑问,尽管来。无量佛啊,希望祝兄不要让李想混得太难堪。”

祝童嘿嘿笑着点头,他确实想好好混啊。如果允许,他希望顶着李想的名头混一辈子,怎能不认真混?

竹道士吃过午饭就回碎雪园,柳伊兰也一同离开;老骗子一直在躲着小骗子,与周半翁一同坐在“平湖小筑”的阳光下打屁。哦,还有秦桐山。梅兰亭的父亲梅秋鸿也离开了,梅兰亭去送父亲,回来后就无聊的坐在门廊下,等着祝童。

“时间不早,我要走了。”祝童终于不耐,走到老骗子傍边打个招呼。

“你去吧,半翁很喜欢你,有空来与半翁好好聊聊;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受益良多啊;江湖虽然要靠你们年轻人去打拼,老前辈们的经验,还是要好好汲取的。”

老骗子一本正经的教训弟子,好像真是祝门太上皇的样子。祝童低头应一声,又向江湖前辈的高人周半翁告别,这个面子还是要给老骗子的。

“祝掌门年轻有为见识非凡,一身修为在年轻一辈中难有对手,今后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湛江,替我送一下祝掌门。”

周半翁看祝童的目光里,夹杂几分复杂东西,挥挥手,算是再见了。

祝童与梅兰亭走到车前要上车的时候,蓝湛江忽然冒出一句:“祝兄,半翁这两天就要走,他希望走之前与你再见一面。”

“不必了吧?蓝兄应该知道,我这个掌门是做不得数的;我可以替你约祝黄前辈。”祝童思量一下,拒绝这次见面;事实上,他很后悔今天没把祝黄师叔带来。

“半翁不会见祝黄前辈的,他这次回来的是为江湖道,不是为某个门派。祝兄考虑一下,回头我们电话联系。”蓝湛江很从容的把刚才的尴尬忽略过去,给祝童留下思考的空间。

祝童是不会答应这次见面的,竹道士带伤挑战周半翁的举动,带给祝童巨大的心灵震撼,使他感觉到自己的自私与渺小。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交情上,他都没去应酬周半翁的必要。

回去的路上,梅兰亭一直沉默不语,这与她平时的表现相差甚远,进入碎雪园时,才轻声道:“祝童啊,竹道士要走了。”

上午的笛琴相和之后,祝童也隐约感觉到竹道士不会在留在碎雪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英雄需要神秘与孤独,竹道士在抗击住周半翁的强势、赢得江湖各派的尊重后,确实要另寻落脚地了。

果然,系云轩二楼之上,竹道士肩背布袋,一副要远行的样子;柳伊兰立在栏杆旁,轻声说着什么。

祝童看到柳伊兰脸上的无奈,正犹豫是否上去,竹道士展颜一笑:“道士这盏茶喝得早无滋味,如不是等祝兄告别,道士早上路了。”

“马上要到春节,竹道宗不如再留几天。大师兄还要两月就能出来,道宗身上的伤需要调理。”祝童看着竹道士脸上的红艳,知道他身上的伤又重了,怎么放心他如此离去?

“是啊,你还是在这里调养着,等伤好了再走。”柳伊兰顺着祝童的话挽留竹道士,看样子,这个理由她已经说过多次,自己也知道不会有多少效果。

“伤?什么是伤?道士已经十年没这样的体会了,也许这次正是道士的机缘。天道酬勤,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道路,走上修道之路本当自强不息;祝兄莫怪,道士今天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祝门治字虽然神妙,终究不是道士本身的修为,也不是道门的神通。”

竹道士拒绝再接受治疗,要靠自己的努力寻找解困之道。

祝童纵身跃上系云轩,抓住竹道士的手连连摇头:“道宗以前伤的太重,虽然前后两次受治,也不过只好了大半;如果不仔细调理,对您的修为会有很大的影响。道宗,如果想出去云游也行,请务必在两月后回到这里。”

“再说吧,如果真闯不过去,道士会求助祝门的。”竹道士还是没有答应,回头对柳伊兰道:“柳大姐,道门不能接受山水道观,天底下的道观寺庙实在是太多了,没必要再浪费金钱。”

“不是浪费,不是的。半翁没有恶意,不是你想的那样。竹君,相信我。”柳伊兰手握栏杆,听到竹道士拒绝接受山水道观立即泪流满面。特别是柳大姐这个称呼,摆明是要与她划开界限。

竹道士感觉到语气有些生硬,手抚柳伊兰香肩,细声劝解道:“伊兰太痴了,道士真的不是为半翁前辈,他的苦心道士能理解;江湖道是太消沉了,需要警醒。道士前天去看过你选的道场,那片地方山清水秀,修起山水道观没得大煞风景。好在还没动工,还是交给农家种些果树;众生收益,自然收益。心中有道,天底下哪里都是道场;心中无道,纵使把道观修到闹市也荒凉;祝兄以为如何?”

“不错,道宗见识清绝,小子受教了。只是请问道宗,此去云游,有大致目的吗?”祝童知道劝不了的,竹道士是被周半翁激发起内心的傲然之气,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此时对他说什么都是枉然。

“目的?”竹道士仰头望天,祝童没看到他有任何移动,但感觉他的目光把东西南北四处都看到了,淡然一笑;“山水之间自由玄机。红云金顶一战,道士还有好些地方想不明白,也许重登高峰回味一下。”

“道宗说好了,我春节也会到湘西凤凰城,不如现在约定,初五在红云金顶一会,再饮道士的竹花酒。”

竹道士轻笑一声:“祝兄的好意道士再拒绝就是拿捏了,山转水转,不见不散。梅家小妹,对梅老说一声,道士走了。”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在碎雪园内两个起落,系云轩上已经没有竹道士的影子。

柳伊兰顾不得体面,伏在栏杆上痛哭失声,梅兰亭走上来,默默以手帕为她擦拭。

祝童坐下,端起竹道士剩下的那杯茶,却看到茶杯下压着一截竹简,一管青竹笛。

“祝兄,此笛跟随道士三十载,今后再无用处,就赠祝兄把玩。乐能清心,愿祝兄多冷静,凡事三思。”

祝童拿起青竹笛,入手清凉,笛身五孔,端部刻画两字草书:流云。

小骗子一向不解音律,听过竹道士几次笛奏后,总感觉心旷神怡,却没想过自己去学吹笛;况且,竹道士的留言留笛的举动本身就大有深意,有劝解的意思,也有感谢的意思。

道家高人做事,本身就不能以常情测度;小骗子以往的作为以无愧于心为标杆,他不会去在寻常百姓和正人君子身上做生意,敲诈、欺骗的都是贪婪之徒。此刻,却有惴惴不安的感觉。

“我马上飞去重庆,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在春节前把祝门大师兄捞出来。祝童,请你务必在初五说服道宗,治好他的伤。”柳伊兰擦干眼泪,站起来就要走。

祝童拦住她,不好意思的说:“不必太着急,为了大师兄的事已经够麻烦你了;我是说,如果道宗接受,勉勉强强,也许,这个,那个,我是说,可能我就能治好他。”

“你?”

“你……”

柳伊兰和梅兰亭同时惊叫,语气不同,脸上的表情却一样。

“别那样看我,我也是为了伊兰姐好;如果竹道士月前就康复了,他还会留在这里吗?唉!人不能没有理想,也不能太有理想。道宗已经做出选择,也许我们应该尊重竹道宗,他虽然身上的伤还没痊愈,道心已经坚强。这不是很好吗?”

这个理由其实很牵强,祝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也许是被竹道士感染;柳伊兰与梅兰亭当然都是半信半疑的神情。

“你是怕我不管祝门大师兄了吧?”柳伊兰从悲伤中解脱出来,轻轻一笑,又是迷魅众生的兰花妖姬。

“哪里会哪样想?我是真的想成全伊兰姐的一片痴心,别以女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柳大姐,今后祝门有什么事不会再麻烦兰花姐妹。”

小骗子也傲气一回,把柳伊兰顶的不知如何回答。

“我们确是女人,祝兄是君子吗?”梅兰亭点一下自己的胸口;小骗子支吾着,再不能坚持自己是君子:“也许,算是吧?”

“你如果是君子,我们兰花的姐妹就都是天使了。”

“她们本来就是天使。”祝童不想和女人纠缠这样的问题,端起竹笛流云,拿捏半天才凑到唇边。

“吱……嘶……”尖利的杂音从竹管内蹦出,柳伊兰与梅兰亭不堪承受这样的噪音,双双落荒而逃。

梅老很用心的,直到黄昏前才勾勒完最后一笔;梅老说,回头经过修饰润色,一定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叶儿不要模特费,一顿丰盛的晚餐是拒绝不了的。祝童要去看梅叶笔下的叶儿,却被叶儿和梅叶一同拒绝。朵花说,那副画把叶儿画的比仙女还飘逸,棒极了!

席间,祝童虚心香梅老请教吹笛,这次得到很好的答复,梅老表示要收他为弟子;叶儿也是很高兴的样子,说是医生都要有些艺术气质才完美。

回程的路上,祝童还在懊恼自己的蠢笨,一样的竹笛,怎么到了自己的唇边,会发出那样难听的声音?艺术气质,自己有吗?真正的李想凡星道士,身上倒是有不少;只是太艺术了。

周一上午,祝童走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骗子打电话,今天,就是祝眉纠缠,他也要去见老骗子一面。

没想到,老骗子竟然不接他的电话,这可把小骗子气坏了;曾几何时,他一心一意供养老骗子整整四年,一直在被他耍弄不说;最可气的是把个凤凰面具镶嵌到自己身上,拿也拿不下来,祝门掌门这个位置,小骗子一刻也不想做。

祝童把电话打到新锦江总台,却被告知,老骗子一行今天一早就退房了。

走了就算完了?祝童这口怨气出不来,心里憋闷的厉害,几次冲动的要去见师叔祝黄,把他支应到山东小镇去;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心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老骗子退出江湖不容易,那样,也许会暴露他的存在。可是,他被逐出祝门却依旧能坐在江湖聚会的席面上,还被尊为江湖隐士,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啊。

陈依颐进来了,看到祝童脸色不好,笑着问:“主任怎么了?”

“没什么,心口疼。”祝童手正按在胸口的凤凰面具上,敷衍一句。

“那可要注意了,要不要去检查一下?”陈小姐走近,祝童才想起这里是医院,到心血管科做个常规就检查很方便的。

但是,那样的检查是不可接受的,医生们看到一个没有胸部的李主任,被吓死事小,祝童也在上海混到头了。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会儿就好。”

“真的不用?”

“真不用,唉,陈主任去忙吧,谢谢关心。”

陈依颐没走,她的办公桌也在这个房间,抿嘴一笑做到自己椅子上:“主任,您什么时候走?”

“周四;年三十赶到凤凰城;已经订好票了。”

“你到清闲,说走就走;对下属就一点也不关心。”

“嘿嘿,有事说,陈主任以前可不是这样。”昨天中午到苏娟家吃饭,叶儿说要到外面过年;苏娟开始不同意,经不住叶儿左说右磨,勉强答应,为他们订了四张软卧票;黄海还没确定去不去,就是他不去,包下一个包厢也方便些。

对把妹妹拐跑的祝童,苏娟当然没好脸色。

“台主任春节也要回家,刚才我听到他到处托人买票。”

台主任,哦,是台海言;祝童奇道:“苏北不是很远啊,他也需要做火车?”

“上海是个边城,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一千多万人要离开;现在啊,别说火车,连汽车票都不好买。咱们确定值班计划太晚,确实够他为难的。”

“不如包车回去,还气派些。陈主任,这样的事他们自会操心。哦,这应该是办公室的擅长的事,我去问问周小姐。”祝童看出来,陈依颐有故意找茬的意思,女人啊,真是感性动物;祝童决定躲出去,反正在这里也确实没事做。

“今天你可不能走,王院长说了,一会儿徐主任来视察,要求各科室主任必须坚守岗位。”

“哪个徐主任?”

“教委徐主任,吴主任退了,他是新官,第一把火就烧到咱们医院。”

祝童撇撇嘴把耳机塞上,却真的不好走了。走个吴主任来个徐主任,教委主任上任就到海洋医院视察,是有些不正常。

小骗子拿出凡星给的笔记,细细翻开;陈依颐看几眼,对那些经络、穴位的神秘东西满头雾水,转身为他泡好一杯清茶。

十点办,王觉非办公室那边想起寒暄声,徐主任来了。

第八卷 波光倒影 目录 第二章 有钱大家赚
推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