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商议
第三十四章 商议
“中山国？”韩王听到范睢的这个提议后，莞尔一笑。
中山国民风彪悍，又是狄族所建，一直被中原各国视为心腹大患。在春秋的时候，中山国最早为鲜虞部落联盟，曾经出击邢国，征伐卫国，结果就是邢君出逃，卫君被杀。最后还是齐桓公联合宋、曹、邢、卫诸国的兵力挫败鲜虞，才将邢、卫两国从灭亡中挽救回来。
春秋中后期，晋国崛起，成为中山国的主要敌人。对于中山国这个鲜虞部落联盟，晋国也没有实力一举吞并，而是采取先吃掉鼓、肥、仇由等鲜虞属国，最后消灭鲜虞的战略。
在长达五十多年的战争中，中山国受到多次沉重打击，晋国也多次大败于中山国之手，但最终，还是中山国失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这段时间，晋国因为被中山国消耗了太多的国力，以至于无力南下与楚国争锋！但中山国并无就此灭亡，而是蛰伏起来。
也许是上天的垂青，中山国蛰伏了几年以后，机会就来了，韩赵魏三家分晋，晋国灭亡。战国七雄开始争霸天下，中山国在被打压了半个多世纪后，开始了自己的艰难复兴之路。
晋国灭亡四十年后，中山国迁出易守难攻的山区，转到平原地区建都，并效仿中原各国的礼仪，制定各种制度。三晋之中，最早崛起的魏国看出了中山国的威胁，派出乐羊、吴起这样的名将组合讨伐中山国，历经三年苦战，方才拿下中山国。中山国的余孽退入太行山中，魏国为了加强这一块的统治，同时也是震慑中山国余孽，立太子为中山君，管辖这片区域。
二十多年后，趁着魏国忙于和秦国、齐国争霸，中山国再次崛起，这一次，中山国定都灵寿。因为中山国位于赵国东北方向，将赵国南北土地一分为二，在走出山区定都灵寿后，就成为赵国的心腹大患。赵国先后两次想要灭掉中山国，都以失败告终。直到又过了八十年，赵国才灭掉中山国这个心腹大患，由此可知，中山国的坚韧。
中山国的故土对于如今的赵国有多少重要，一个简单的数字就能说明一切。赵国的雁门郡、云中郡、代郡、常山郡要么土地贫瘠，要么多是山地，虽然占据赵国三分之二的版图，出产的粮食并不多，人口自然也少，勉强算占据全国的四分之一的份额。巨鹿郡（这个时候并没有，中山国的区域大致在这一块，许多郡县都是秦国统一天下才设立的，为了大家阅读方便，尽量按照秦汉时期的州郡降解）和邯郸郡虽然只占据赵国三分之一的版图，但却皆是平原，人口最为密集，出产的粮食也最多！这两个郡才是赵国的根本！
如果燕国夺取了中山国的故土，也就是巨鹿郡，那么不仅让邯郸郡和雁门郡、云中郡、代郡、常山郡失去联系，赵国被一分为二，也会让燕国实力大增！当然，前提是燕国要吃得下。否则，面对赵国的疯狂反扑，韩国只需要稍微放一点水，燕国只能败走。
对于这样重要的地方，赵国也是施展仁政，百姓也是归心，燕国即使拿下了，如何收服民心，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过，如果韩国支持燕国拿下巨鹿郡，面对这么大的利益，燕国无动于衷绝对是假的。即使不拿下整个巨鹿郡，能够拿下半个巨鹿郡，也足以让燕国弥补这次在济水南岸的损失！
“此计可行！寡人即刻派遣使者前往临淄、蓟城游说，如何？”韩王迫不及待地说道。
“齐国有一说客足矣，反倒是燕国那里，当派重臣。臣以为王上可派唐雎出使齐国，派典客陈筮前往燕国。”丞相张平开口说道。
“为了节约时间，臣以为可命一支偏师隔日出发，无论燕国是否同意，我们都可以先行在历下一带驻扎！”范睢也是言道。
韩王一一准奏，但似乎想到到底兵分两路，谁来统领各路人马，还没有定论，不禁笑着说道：“两位爱卿，伐赵可不是易事，这出兵将领的人选问题？”
范睢、张平对视一眼，也是略微有些尴尬，自己光顾着建议早些出兵争取时间了，却没想到何人为将！就这个问题，前些日子李牧和蒙骜可是争执不下呢！当然，不至于争得面红耳赤，但身为将领，渴望建功立业也是人之常情，派何人为将，也看得出韩王更加宠信何人。有时候，臣子看似是在抢功，实际是在争宠。
“臣以为，借道齐国，讨伐赵国的一路大军当由卫尉李牧指挥！全取赵国河南地，负责后援的，当由郎中令蒙骜率领！”张平为人公正，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李牧原本就是赵国巨鹿郡人，对赵国再熟悉不过，而且，相比较蒙骜而言，李牧更擅长大范围的迂回作战、野战。蒙骜的性情则是沉稳，用兵谨慎，在韩国舟师的配合下，迅速拿下赵国河水以南的六座城邑问题不大。
范睢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张平话音一落，就主动出声表态道：“邯郸、巨鹿皆是一马平川，拨羽林军归卫尉李牧指挥，当事半功倍！郎中令蒙骜曾为虎贲营校尉，用来攻坚，也再合适不过！臣附议！”
韩王点了点头，显然接受了张平、范睢的提议，不过接着出言问道：“可有副将人选？”
张平、范睢面面相觑，有些不得其要旨。主将、副将的人选向来都是韩王一言以决定的，这次极其反常地征求自己主将的人选，还能归咎于韩王想要维持平衡，不想冷落李牧、蒙骜中的任何一个人。但如今把不太重要的副将人选都拿出来讨论，意欲何为啊？！
“副将不过查漏补缺，辅佐之责！臣以为，军中可为副将者，不胜枚数！”张平、范睢皆是试探性地回道。
韩王哈哈一笑，开口言道：“寡人倒是有两个人选，不知道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愿闻其详！”张平、范睢皆是听出韩王显然对自己找的副将很是满意，否则，断不会打起了哑谜。只是自己缺不曾听闻，军中又出了什么良将？毕竟，想要担当副将，至少也是偏将军以上的军职！
“李牧的副将为白起，蒙骜的副将为王翦，两位爱卿以为如何？”韩王出言问道。
张平、范睢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之情。毫无疑问，这一次参与伐赵的大军将多达三十万，兵分两路，每一路至少有十多万大军！自己方才说副将不太重要，不过是以为韩王有意提拔新晋的将领，或者锻炼他们，卖韩王一个面子。实际上，副将的权力大得很。不仅要出谋划策，还要负责许多具体的任务，譬如行军扎营，譬如侦探敌情。
如今，韩王要把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两个秦国降将，而且是曾经贵为秦国三公九卿的降将，是不是太过仓促了？而且，不管韩王是不是心血来潮，韩王一旦任命王翦、白起担任副将，会传达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今后要重要白起、王翦二人！这让百姓们如何看待，让曾经饱受白起率领的秦军欺侮的百姓如何看？
“王上！王翦尚且为我韩国开疆扩土数百里，提拔重用臣并无异议！白起并无任何大功，如此重用，臣担心有人不服！”张平想了想，直接拒绝怕是会让韩王下不来台，相比较杀神白起而言，王翦的名声还没有那么坏，又为韩国立下了大功，趁势提拔任命他为蒙骜的副将，只会让群臣认为韩王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胸襟坦荡。索性，同意韩王的这个提议。至于让白起担任李牧的副将，则真的有待商榷，全以为白起的身份太过敏感。所谓树大招风，杀神白起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在韩国的噩梦。
韩王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问向默不出声的范睢，征求范睢的意见。
范睢自然清楚韩王的心意，赵国毕竟是当世大国、强国，远不是魏国可以比拟的。当初灭魏，大梁距离新郑不过咫尺之遥，又无险峻的要塞，只是一条窄窄的鸿沟，就让韩国付出了不少功夫。现在想来，灭魏存在很大的侥幸。如果魏国大军没有孤军深入在新郑中伏，如果魏国做了完全的准备，如果大梁距离新郑远一些，或者地势高一些，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赵国这次敢派出半数的精锐攻打秦国，肯定做出了万全的准备。邯郸也绝对不会像大梁那么好攻打！赵军也不会像魏军那么好相与！这次攻打邯郸，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在这种时候，白起的经验或许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要知道，白起最擅长的就是歼灭战，用兵讲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否则，以楚国三四十万大军，也不至于让白起的五万大军杀得近乎全军覆没，更是丢掉了都城郢都！
范睢沉吟了片刻，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