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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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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狰狞

桥墩被炸,火车司机紧急拉下刹车止动火车这个过程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但是对于整个豪华专列的乘客来说犹如天崩地裂一般,正半躺在沙发上的荣禄一下子被巨大的惯性摔在地板上,而铁良因为站在车厢中被狠狠的惯在车厢墙壁上,其他车厢也因为突然而来的事故闹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整个专列中传出哭爹骂娘的声音……

火车头还在继续向前直接从第二个桥孔断裂处栽进这条永定河的支流中,而爆炸却没有停止,第一桥墩和后续铁路线上接连发生爆炸声——有的是工兵事先布下的炸弹,有的则是与炸药引线相连的汽油桶。一时间礼贤庄铁路桥连通豪华专列陷入了一片火海,整个专列运气不好的车厢被炸弹的巨大威力直接炸散,运气好的也是被抛进了永定河……

“这样一弄估计里面没有什么活人了吧?!”一个隐藏在草丛中的工兵问道。

“这里面如果还有人能够活着,那才是见鬼呢!你们几个记住了,这次事情谁也不能向外透露半点,那列车里面做的人都是想对咱们大人不利的人,我们的饭碗是大人给的,谁跟咱们大人过不去,我们就要谁的命!明白了么?!”曹锟一脸厉色地说道。

“明白了!”十个负责爆破任务的工兵齐声说道。

若说谭延闿的亲卫营和其他新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曹锟做为亲卫营头领,他和那些留德士官系完全不同,除了严格要求士兵训练之外,每次部队早操训练完后开饭之时,他都会在台上训话,一个重要的内容便是:“你们的饭碗是谁给的?!”台下的士兵皆答:“巡抚大人!”

然后士兵排队在火头工那里盛饭,每盛一碗,火头工就说一句:“开饭了,这是谭大人给我们的,当兵吃饭要服从大人的命令,大人的命令大过天!”

曹锟的做法自然会引起很多人不满,但是不满意的人都被他给踢出了亲卫营,长久已往下来,无论是饭前训话还是火头工盛饭反复说的那句话,都对亲卫营上下仿佛进行了洗脑一般。如果说新建陆军其他军队服从谭延闿的命令更多的是出于军人的本能,那亲卫营则完全不一样——这支亲卫营是谭延闿身边最后的抵抗力量,全营上下全部被曹锟“洗脑”,执行谭延闿的命令比其他军队更为彻底,根本不用问,只要谭延闿下命令就可以了。

对于曹锟的做法,无论是沈静还是谭延闿都没有说什么,沈静眼中这样的军队才是理所当然,而谭延闿虽然起初有些犹豫,但是考虑到自己身边必须要有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亲卫营,他也就默认了曹锟的做法。不仅不惩罚曹锟,反倒还在其他生活补贴上给曹锟更多的补偿,双方心知肚明,曹锟也就更加卖力的“洗脑”了。谭延闿将刺杀荣禄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曹锟去做,也是看重了曹锟这点,曹锟比留德士官系更好控制,只要自己实力够强,曹锟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干那种舍生取义的事情,只会依附于自己。

仿佛是应证刚才曹锟说的话,火海中冲出几个浑身冒火的人,结果还没有走上几步就听到轰的一声,这些侥幸逃出车厢的人却一脚踩到了工兵事先布下的地雷阵中,被炸的粉身碎骨。大火猛烈的燃烧,中间还伴随着零星的爆炸声,整个铁路桥北岸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

相对于京津两地让人难耐的燥热,能够在七八月份的海边渡过夏天是一个非常奢侈的想法。有的时候谭延闿也想着将老婆接到威海卫或是旅顺来过夏天,不过生完孩子还在恢复期的方榕卿显然是不适合外出的。

“组安,我们得手了……”沈静走到谭延闿身后有些掩饰不住喜悦地说道。

谭延闿接过电报略微扫了一眼说道:“对于我们而言,想要弄死一个人不算难,即便是荣禄这样的高官重臣所欠缺的不过是机会而已,这算不得什么……现在我们的大麻烦算是解决了,同时也是为翁同龢和那个小皇帝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过以后我们北洋可要浮出水面自己独立行事了,想想这些心中总是挺别扭的……”

“我们不可能总是藏在别人身后,总是要站到前台来的,从胶州湾事件之后我们北洋想像以前那样躬着身子做人的日子就已经过去了……”沈静笑着说道。

相对于谭延闿这样手中握有强力实权,但是在政治上鲜有强硬立场而言,沈静觉得韬光养晦固然是好,只是谭延闿做的有些过了,直到被人欺负到脑袋上来的时候才知道反击。对于北洋走上前台,重现李鸿章昔日北洋之风光,沈静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谭延闿手中的北洋得到这些应当是理所当然。好在谭延闿也没有让沈静失望,谭延闿也不是个软柿子,不要说被人捏一下,就是碰上一下,连荣禄这样等级的人也直接被灭掉,所谓杀伐果断,这个雇主的性格是个干大事的人。

谭延闿听后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下可是如你所愿了,荣禄这个麻烦算是被我们给解决了,翁叔平那边有什么回音?我们开出来的条件,复生也应该给个说法了吧?!”

沈静说道:“翁同龢那边似乎对军费控制已经不那么严了,这几个月户部解送北洋的欠款前几天全部补齐,虽然没有最后回音,但至少这也是个姿态……”

谭延闿点点头说道:“算他识相!下一步如果顺利的话,我打算重新启动新一轮的旅顺造船所造舰计划,朝廷里面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争,我们有北洋陆军在手谁也不敢对咱们使脸色,唯一可虑的便是窥伺由我北洋的日本和俄国。文渊兄,早上我差人送到你处的文件看过了么?我觉得边防局势非常的不乐观!”

按照谭延闿的规定,每个月北洋系统内都会下发一份国际形势报告,这份报告基本上是由分属直隶总督幕友堂和山东巡抚幕友堂内“国际关系科”幕僚根据各国报纸与中国驻外各国使节所返回的各种消息综合成一份报告。当然对于日本还有更加详细的介绍,甚至包括一些令人想象不到的东西——日本的物价。

当然谭延闿是没有能力来统计全日本的物价水平的,但是就东京等日本大城市的物价,尤其是米价进行统计还是没有问题的,而沈静得到的报告更是详细,里面还有一项物价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东京妓女的价格。

报告关于日本的内容篇幅很长,不过只得出了两个结论——一个便是日本的经济状况持续恶化,物价飞腾,东京大城市以米价为主要的衡量指标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而大城市周边村镇中开始出现了百姓抢米砸店的风潮;第二个则是日本正在加快扩军的脚步,无视其经济和社会状况的恶化大力拓展军备,尤其是海军军备扩充则更为厉害。

沈静在报告上看到谭延闿的批示是“1892年的日本”。1890年的时候,日本军费占到国家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八,但是在1892的时候日本军费暴增到百分之四十五,而现在日本的军费开支已经不止是占到国家财政的半数问题了,而是举债买战舰,其势头比甲午年之前更加险峻。日本要干什么?沈静看到这份报告之后就明白了,连日本妓女的价格都在暴跌,可见这个国家的疯狂。

“这就是你要强行启动战列舰建造计划的原因?以我看来形势虽然严峻,但是我们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也不是很不错么?为什么不稳妥一些多建造一些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呢?旅顺那边不是回信说一艘战列舰的价格相当于两艘多装甲巡洋舰么?”沈静问道。

谭延闿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从新一轮日本购舰的目标来看,日本重战列舰而轻巡洋舰,外购战舰计划中虽然是两艘战列舰和三艘巡洋舰,但是他们的巡洋舰和我们是不同的,无论在防护能力还是火力等各方面指标都无法和我们的靖海级巡洋舰相提并论。日本人这么做也是有很大的原因,缺钱固然是一方面,但是也必须看到我们的装甲巡洋舰就是再多,单独一艘是无法与之相抗衡的……再者日本不会放过北洋,我的心中又何尝不愿意放过它?!”

沈静的眼皮一阵猛烈的挑动,在甲午年大败之后,中日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变得极为紧张,反而好像走向了“蜜月”阶段——在南方,很多现代学堂的留学生主要留学方向便是东度日本。之所以是“在南方”也是因为谭延闿控制着北中国,在北洋的影响下,无论在留学生留学还是工商业合作等方面,北洋严格与日本“划清界限”,至于东海、黄海海面上两国海军一见面就是炮口相向的对峙更是火爆非常。

谭延闿这种举动在沈静眼中多少有些是不可理解的,在他看来和日本打仗打输的是李鸿章。李鸿章发誓一辈子不履日土,甚至在周游列国经过日本的时候,日本方面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但是李鸿章以七十多高龄宁可冒着风险从跳板上完成换船也不愿意去日本。谭延闿对日本的仇恨和顾忌已经超过了“正常水平”,甚至在得知张之洞想要从日本订购鱼雷艇的时候,不惜扣住南洋款项来做威胁,宁可以更加优惠的价格来抢夺这份订单。

谭延闿的“仇日”情节在很多人眼中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北中国在看到南方向日本“学习”的浪潮之后也曾发出类似的呼吁,但是谭延闿置之不理。北中国的对日贸易只有南中国的一两成,日本曾向汉阳钢铁厂订购铁轨,并且也打算像北洋那样从汉阳钢铁厂订购哈维热德钢或是克虏伯装甲运抵欧洲来建造战舰以降低造舰成本,但是谭延闿一口就回绝了,盛宣怀也因为此事碰了一鼻子灰,招来了谭延闿的记恨。盛宣怀没有想到谭延闿的记恨来的那么猛烈,几乎是将其扫地出门,就是广东的李鸿章也发电严厉斥责了他一顿。

看着沈静有些惊骇的眼光,谭延闿冷冷地说道:“日本乃是中国心腹之大患,不彻底打断它的脊梁,让它彻底臣服于我们,说不定在我们运气差点的时候就要轮到我们倒霉了!”

“打断日本的脊梁?!”

“不错!我需要北洋的海陆两军能够进攻日本,彻底将其摧毁,朝鲜、琉球是我们的,远东也只有我们一个声音!至于日本必须百分百的无条件服从我们的意志,瓦解它的工业基础,瓦解它的军事,使其沦为我们的附属!”谭延闿望着茫茫大海说道。

“可是龙旗号战列舰的造价可不低……”

谭延闿转过身来说道:“这并不是问题,一艘龙旗号那样的战列舰建造周期至少是两年半,最大限度采取国产化之后,一艘战舰的造价应该在四百万两左右,要比进口便宜一百多万两。翁叔平不过是一介书生,白脸皇帝更是不如,我们北洋的态度就是他皇位的保障,我要的不多,到时候北洋的造舰专款能够达到前年二百万两的水平就足矣,我们可以稳稳当当的再建造一艘龙旗号战列舰和两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虽然与日本的扩军速度稍有不足,但是也足矣吓阻日本不能轻举妄动……”

“难道我们就这么一辈子和日本耗下去?!”沈静有些苦笑地说道。

谭延闿微微笑道:“自然不能,还是那句话,日本不会忍这么长时间,就是我也不能……文渊兄,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几千年来关起门来当老大的时代了,当年的霍光、曹操在那一套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多少市场的,而李鸿章、曾国藩那条路也是走不通。生在这个时代我们无法选择,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几千年来从来都不曾出现的,你……”

沈静听后微微一笑,一语双关地道:“这条路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走得了的,组安,你我相识也不短了,这条路还是要我帮着你走才好!”

“呵呵,知我者文渊也!不过文渊兄,我想你也老大不小了,彩云姑娘不可能等你一生一世,该成个家了吧?!”谭延闿笑着说道。

傅彩云和沈静是谭延闿手下重要的人物,几年来傅彩云自从投靠了谭延闿之后便一直按照他的吩咐来收集各种情报,很多极具价值的情报都是她在关键时刻送到了谭延闿的手中,并且还借着特殊的身份为北洋所张目。傅彩云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是当初谭延闿所不能想到的,原本就是一项异想天开的计划,发展到了今天傅彩云已经成为北洋一只重要的眼睛。

沈静和傅彩云之间的情谊谭延闿心中非常清楚,尽管傅彩云一旦嫁给沈静,她的情报价值说不上彻底废掉,但也是所剩无几,不过拖着这一对有情人他心中更是于心不忍。沈静比他要大,都快三十了,而傅彩云年纪在这个时代而言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自己都已近有孩子了,哪里有道理还要拖着他们?更何况傅彩云身世经历坎坷,谭延闿就更不愿意耽误他们的婚事了。

一直以来沈静和傅彩云之间虽然都有情意,不过两人之间谁也没有挑开这层窗户纸。和沈静一直交往密切的不过是陈飞、寇青等人,他们两个一个坐镇上海,一个长期在国外奔走,傅彩云做为谭延闿手中的一张王牌,关系重大更是他人无从知晓,谭延闿觉得有义务来当这个“月老”,两人说起此事,还弄得沈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得出来,他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们两人倒是不着急,组安你的大事要紧,不可半道懈怠……彩云身系北洋关键,此时更不能暴露她与北洋的关系,这件事还是拖拖吧,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沈静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心中的念想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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